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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寻海明威的哈瓦那:瞭望与畅饮

景点排名 2025年10月23日 13:35 3 cc
追寻海明威的哈瓦那:瞭望与畅饮追寻海明威的哈瓦那:瞭望与畅饮

这大约是哈瓦那最寻常的一个下午,加勒比海沿岸的阳光黏腻,将殖民时期留下的墙面映照得更为斑驳,甚至有些发蔫。空气里,咸腥的海风、老旧汽车的尾气,和某种慵懒的、几乎凝固的时间感,统统搅拌在一起。而我此行的目的,是一次对欧内斯特·海明威在这座城市飘荡多年的巨大幽灵的追寻。

海明威故居位于哈瓦那老城区东南方向15公里左右的圣弗朗西斯科·德帕拉区,驶离哈瓦那喧嚣的那刻,绿意便汹涌地迎面扑来,浓密的热带植物好像一路挤压着我。那片名为“瞭望山庄”的白色建筑群,最终静默地出现在一片葱茏的山坡上,就像一场遗世独立的旧梦,1940年到1960年,海明威在此写就了《老人与海》《丧钟为谁而鸣》,后者不仅仅为海明威带来了普利策奖提名,还带来了巨额稿费,其中一部分稿费185000美元就被他用来支付买下“瞭望山庄”的费用,也是他送给第三任妻子的圣诞礼物。

院门入口左侧的花园里,有一拱洁白的花架门,立在墨绿色的祭坛上。据说这里是当地最受欢迎的结婚地点,有的新婚夫妇甚至不远万里,从世界各地赶来站在这里宣读自己神圣的结婚誓言。

推开门进入庭院,故居保持着强烈的生活在场感——海明威的起居室、卧室、两间书房、餐厅、厨房、卫生间等都保持着原样,除了后院附带更衣室的游泳池干涸着,游艇悬空而挂。但仿佛主人只是暂时离开,故事等待他归来续写,时光在这里被悉心封存,依然呼吸着故人的气息。

一楼的起居室宽敞通透,低矮的书架上挤满了书,皮质沙发看起来舒适依旧。旁边是海明威挚爱的猫群的后代,在庄园里享有持久的特权,踱步或者酣睡。而真正触动我的,是位于二楼的工作室,陈设极简,几乎带着些苦行僧的意味。一台老式皇家打字机静静地置于书架前的一张小书桌上,旁边是几支削好的铅笔。为了保持精神的警醒,海明威习惯站着写作。那空无一物的打字机滚筒,仿佛“噼噼啪啪”响起了敲击声,时快时慢。此时此刻,他站立着,像一名专注的猎手,精准捕捉每一个词语。

环绕书房四壁的,是“猎人”的战利品——非洲狩猎得来的兽首,墙上悬挂的牛头。它们无声地诉说着主人对力量、勇气与死亡界限的痴迷。而卧室一角一台略显孤独的体重秤让我有些愕然。一旁的墙上,刻录着他每日体重的变化。这个细节如此私密,如此日常,在这里,海明威不仅与宏大的文学搏斗,也努力与自己身体的衰变和内心的波澜维持平衡。

离开瞭望山庄,再度投入哈瓦那老城的市井喧嚣,我走向另一处海明威的热爱之所——五分钱小酒馆。小酒馆隐身于大教堂广场背后一条狭窄的巷弄里,因为海明威,门口永远聚集着等待拍照的游客。其实,最初,这里只是一个杂货铺,辟出一小块地方供人一时兴起喝一杯。座位太少,如海明威,也说他总是来站着喝一杯就走。日后生意渐隆,店家干脆将铺面改成了酒馆,又把楼上两层盘下来,供应酒与餐食,龙虾尤为美味。美酒佳肴,来这里的人自然更多,不光海明威,聂鲁达、马尔克斯、卡斯特罗、智利前总统阿连德等等,都前来这里喝酒会友。酒馆的墙壁、廊柱,乃至天花板上,都密密麻麻布满了来自世界各地的游客的签名、照片,形成了一层厚重的、属于现代社会的包浆。

挤过门口吧台玩乐的人群,进入昏暗的酒馆内部,空气甜腻又热烈,弥漫着朗姆酒、青柠和薄荷混合的莫吉托香气,以及到了饭点的饭菜气息。交谈声、碰杯声、音乐声交织,几乎要将屋顶掀翻。

中年男酒保身着白色制服,心领神会、动作娴熟如演奏般调配着一杯杯莫吉托,装在广口玻璃杯里的莫吉托清新凛冽,带着粗粝,海明威曾说:“我的莫吉托在五分钱小酒馆,我的达伊基里在小佛罗里达餐馆。(My Mojito in La Bodeguita del Medio.My Daiquiri in El Floridita.)”这句话像魔咒,让两个地方成为了永恒的“朝圣地”。然而此刻,我更多地感受到一种奇异的割裂。那个在瞭望山庄极简书房里站立着与文字搏斗的作家,真的属于眼前这片近乎嘉年华的喧闹吗?

写作是孤独的狩猎,而生活,需要烈酒、朋友和畅谈。海明威的哈瓦那,是瞭望之塔,也是畅饮之吧。他的幽灵,一半留在“瞭望山庄”的秩序里,另一半,则永远混迹于五分钱小酒馆的朗姆酒香与欢声笑语中,不曾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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