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说猴子才是川藏线上最难对付的“路霸”？

排行榜 2025年08月21日 14:05 1 admin

行驶在川藏线，最难忘的不是高反，也不是塌方，而是那些突如其来的“注视”。车窗外一双又一双，亮得像刀刃的眼睛，来自我们口中的“大师兄”。它们从云影里现身，从弯道后的石头缝里窜出来，安静时像风化的雕像，靠近时像一支小股部队。那天我第一次在318东达山垭口见到它们，心里还起了点小小的兴奋，想拍照，想凑近看。网友的提醒在耳边回响：别投喂，别逗留。远远地对望了几秒，我把油门轻轻带过去，留下一点遗憾，也留下一点侥幸。

真正的“拦路”，是在返程走317进入甘孜时发生的。天气好得有点过分，蓝得发亮的天贴在山脊上，风把云吹得细又长。一个右转弯，前方路肩忽然跳出好几只猴子，紧接着更多身影从灌丛里涌出。刹车，还没站稳心神，几十只已经围了上来，挡风玻璃上一张脸贴得极近，后视镜上挂着尾巴晃来晃去。那是我第一次真正理解“明抢”两个字：眼神直勾勾，动作干脆利落，谁手里有东西，谁就是目标。

第二次更猛。换道去色达的途中，我想着靠边歇一会儿，顺便给狗狗喝口水。车刚停稳，四面八方的窸窣声就围了过来。车顶轻响，窗边指甲刮过玻璃的尖锐，一只小的扒着门缝往里看。我低头一慌，才发现车门没扣严。狗狗像一支箭蹿出去，朝着山坡上那一串尾巴就追。它兴奋得像打了鸡血，我心里直往下沉。高原风把声音吹得很碎，我喊得喉咙发疼，它完全听不见，猴子们灵活得像影子，一个翻身就没了踪影，狗狗沿着它们的味道越跑越高。

那两个小时成了我自驾路上最漫长的两小时。脚下的碎石打滑，坡度肉眼可见地陡，太阳晒得人眼睛生疼。猴子散了，风声更大，山谷空旷得让人心慌。我一边追一边后悔，脑子里反复冒出最坏的画面。终于在一片半人高的灌木里看到那对熟悉的耳朵，狗狗气喘吁吁，尾巴还在晃，我一把把它抱住，坐在地上笑得像哭。回头看停在路边的车，像一艘被登过舰的船，玻璃上全是掌印。

那一刻我才把“别投喂”四个字真正刻进骨头里。不是因为猴子坏，而是因为人心软。一次投喂，换来下一次主动靠近；靠近变成依赖，依赖就会变成索取。猴子把车当餐车，把人当工具，把路当它的地盘；人也顺手把自然改了规矩。久而久之，一边忘了怎么野，一边忘了怎么敬畏。有人以为一包零食是善意，其实常常是麻烦的种子。

很多人的旅行清单里，都写着“和野生动物互动”。镜头里热闹，现实里风险。高原道路坡陡弯急，随意停车本就危险，再加上几十只猴子一拥而上，驾驶员一个紧张，油门刹车踏错，事故来得比风还快。还有人把手伸出窗外去喂，指尖离牙齿只有几厘米。别把玻璃当护身符，别把可爱当无害。动物不是玩具，人也不是它们的“自动售货机”。

我后来和一路上的朋友对过几次口径，故事层出不穷。有人刚撕开薯片袋，下一秒就被拽走；有人车窗留了个小缝，整袋干粮直接被掏空；有人被猴子扒住雨刮器不放，愣在原地不敢动。听着好笑，想想后背发凉。我们喜欢把旅行讲成传奇，可传奇不该以摧毁边界为代价。

自驾的本质，是把自己交给路，把心交给未知。风景教你开阔，海拔教你谦卑，动物教你克制。我不抵触被“大师兄”看一眼，甚至愿意在安全距离里对它们点点头。但我不再愿意为了那几秒的新鲜去改变它们的生活方式，也不再允许自己的疏忽给同伴添险。自由不是没有边界，自由是知道什么时候收回手。

我把这次经历记下来，不是为了吓唬谁，也不是为了博眼球。更像是给后来者留一张便签。公路不是动物园，偶遇是福分，不是权利。别把一袋零食，变成人与自然之间的界碑。你给出去的“好意”，可能会把它们推到更高的风险里：靠近车流，改变觅食，和同类争抢，被人驱赶，甚至受伤。对人同样如此：被抓挠，被咬伤，被吓到误操作。短视频十秒，后遗症几年。

如果你也要上318、317，若真遇见“大师兄”，我更愿意你把这几条装进心里：一，车不停，慢速通过，距离给足，不在盲弯和狭窄处临停。二，窗户上提，门锁好，食物、水杯、塑料袋一律收起来，别让气味招手。三，不投喂，不接触，不挑逗，不对视太久，不做大幅度挥手。四，同行有孩子或宠物，必须留人看护，牵引绳不松手。五，真被围了，别按喇叭刺激，也别猛踩油门，稳住方向，等缝隙，低速脱离。六，若发生抓咬，第一时间清洗伤口，尽快就医，别逞强。七，垃圾全部带走，别把山谷当餐桌，也别把路肩当后厨。八，遇见有人投喂，能劝一句就劝一句，劝不动就离远点，别一起添乱。

我知道，这些话不酷。酷的是冲上去拍一张近景，是被猴子跳到车顶的惊呼，是评论区的“勇”。可真正走得远的人，往往选择把手缩回来。把食物收起来，把窗户摇上来，把油门轻轻抬起来。把热闹交给别人，把安全留给自己，也留给它们。

那天傍晚我把狗狗抱回车里，它靠在后座上睡得很沉，呼吸一鼓一鼓。我把指纹抹掉，把零碎收拢，望着远处的山线慢慢吞下最后一缕光。风从缝里溜进来，带着草叶和尘土的味道。心跳还没完全平复，脑子里却忽然清晰：人与自然的距离，最好隔着一阵风。看见就好，路过就好，别占有，别打扰。

后来再走那段路，我学会在方向盘上握得更稳，也学会在眼睛里放下贪心。遇见“大师兄”，我会放慢速度，给它们一条路，也给自己一条路。旅行不是征服，是学会更温柔的靠近。金句不是用来压轴的，它该长在人的骨头里，长在每一次克制里：别把一时兴起，当成山林的规矩；别拿你的勇敢，去消耗它们的生计；别让短暂的亲近，换来长久的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