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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疆看树(散文)

排行榜 2025年09月09日 17:04 3 admin


新疆看树(散文)

我的‬新疆之行,原为看山看水,看草原戈壁,却不期然地看了许多树。新疆很多地方干旱少雨,看似寻常的树,实则大有深意,值得一记。在吐鲁番,当地干部说:“种活一棵树,比养一个儿子还难。”

新疆的白杨树,最为惹眼。新疆的白杨是真正的中国杨树,我们湖北的白杨基本都是速生的欧洲白杨。看到这些挺立的乔木,我很自然地联想起茅盾先生的《白杨礼赞》,情不自禁地吟诵:“那是力争上游的一种树,笔直的干,笔直的枝。它的干,通常是丈把高,像加以人工似的,一丈以内,绝无旁枝;它所有的丫枝一律向上,而且紧紧靠拢,也像加以人工似的,成为一束,绝不旁逸斜出;它的宽大的叶子也是片片向上,几乎没有斜生的,更不用说倒垂了;它的皮光滑而有银色的晕圈,微微泛出淡青色。这是虽在北方风雪的压迫下却保持着倔强挺立的一种树。哪怕只有碗那样粗细,它却努力向上发展,高到丈许,二丈,参天耸立,不折不挠,对抗着西北风。”新疆的防护林中,此树亦是主角。它们挺立在公路两旁,如哨兵般整齐划一,枝叶向上,独具风骨。风过时,叶片翻飞,银白闪烁,远望如波光粼粼的湖面。我见那些白杨,总觉得它们不是寻常树木,而是披甲持戈的卫士,守护着这片土地的安宁。在影视作品中看到,当年的军垦大军,种下一棵棵白杨树,固土防风。

行至天山脚下,竟见白桦成林。我向来以为白桦是东北独有的景致,殊不知新疆亦多有之。白桦皮薄如纸,剥落处露出青白色的肌肤,阳光下格外清丽。林间小径上,落叶铺就一层金黄,踏上去沙沙作响,颇有几分异域情调。这些白桦,有些亦是兵团所植。我想,种树之人或许怀了几分乡愁,将故乡的树种在这远离故土的地方,让它们在异乡生根发芽,一如他们自己。在纪念王震将军的“将军林”,我也看到了大量成林的白桦树。

新疆的榆树,分布极广。往天山天池的路上,古榆随处可见,虬枝盘曲,姿态各异。尤其在那民族风情园中,老榆成群,遮天蔽日,树下常有哈萨克族老人闲坐,也有游客频频按动快门。最奇者,当数天池畔那株被称作“定海神针”的古榆。它独生于海拔两千余米处,面对湖水,背倚雪山,虽历经风霜,却依然枝繁叶茂。游人至此,无不驻足瞻仰,惊叹其生命力之顽强。我想,这榆树之所以被神化,大抵是因为它代表了某种超越自然的力量,给人以精神上的慰藉。

至于胡杨,世人多以为只生于沙漠,实则不然。在精河、那拉提等地,我亦见到成片的胡杨林。胡杨生而千年不死,死而千年不倒,倒而千年不腐,诚为树中豪杰。站在胡杨林前,但见那些扭曲的枝干,仿佛在诉说着与风沙抗争的岁月。有的已经枯死,却依然屹立,如雕塑般沉默而庄严。胡杨的叶子颇为奇特,幼时细长如柳,长老则变圆似杨,一树之上,形态各异,堪称奇观。沙漠旅人见胡杨而知水源不远,故又称“沙漠的指南针”。

天山云杉,又是另一番气象。在库尔德宁、天山天池、巴音阿门景区等地,云杉组成原始森林,遮天蔽日,蔚为壮观。这些云杉高大挺拔,树冠如塔,排列有序,俨然一支肃穆的仪仗队。林间空气清冷,弥漫着松脂的芳香。脚踩在积年的针叶上,软如地毯,寂静无声。偶尔有松鸦啼鸣,更显山林之幽深。我立于林间,仰视那些参天古木,不禁感到人之渺小。这些云杉,历经数百年风雨,见证了多少世事变迁,却依然默然伫立,不为所动。

沙枣是新疆极常见的树,却最易被过客忽略。初见沙枣果,我误认作家乡的羊奶果,细看才知不然。沙枣树叶泛银灰,果实橙黄,如缩小了的枣子,亦酷似膨胀的羊奶果,表皮布满细密银斑。摘一颗嚼之,果肉粉糯,略带涩味,过后方回甘。新疆友人笑我性急,说沙枣需待霜后才甜,熟透的沙枣面甜面甜的,别有风味。沙枣不仅可生吃,新疆人还用来制果酱、做糕点、酿果酒,甚至入药。

最令人欣喜的,是新疆的果树。不仅果园中果树成荫,就连街道两旁,公路两侧,也多种有苹果、山楂、无花果、桑树等果树。八月时节,苹果初红,山楂结果,无花果熟透裂开,露出粉红的果肉,甜香四溢。乌鲁木齐的街道上,常见行人驻足采摘,无人呵斥,反而相视一笑。这种人与果树和谐共处的景象,在内地城市恐怕难得一见。我曾在伊犁的一处庭院中,见一棵老无花果树,树干粗壮,枝叶繁茂,树下摆着茶桌,主客数人,正在闲话。新疆的桑树居然长成了古树,令人称奇,软件识别,固执地显示“桑树”,在得到当地干部肯定之后,我方才相信。


在新疆看树,看的不仅是树,更是树背后的故事。在恶劣环境下默默生长的树木,令我肃然起敬。他们见证着这片土地的历史。

作者:杜权成,谷城县五山镇一中高级教师,武汉科技大学客座教授,湖北省作家协会会员,襄阳市十佳旅游推荐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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