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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读 | 流淌在血脉里的黄河记忆

排行榜 2025年09月13日 21:17 3 admin
夜读 | 流淌在血脉里的黄河记忆

站在杭锦旗独贵塔拉的黄河岸边,只见大河辽阔,滚滚向前。极目远眺,对岸的乌拉山在一片烟雨中宛如水墨丹青。黄河自西向东舒缓流淌,平静的水面下藏着无数的故事,也带走了无尽的岁月。

夜读 | 流淌在血脉里的黄河记忆

我第一次渡过黄河是在十三岁的那一年,在独贵塔拉黄河上游几百公里的地方,从内蒙古到宁夏,从东岸到西岸。

那是我第一次离家远行,同行的还有我的辅导老师和同学。我们要去往的地方是呼和浩特。从早晨搭上了乡里去往宁夏银川的班车,一路颠簸,直到下午三四点钟,我们才到达黄河岸边。这一段路程其实也才一百多公里,但是一路上沙漠、草地、戈壁,还有雨后泥泞的黄土路,一路行来艰难而漫长。

我们到达宁夏银川河东渡口时,一班渡轮刚刚离岸,拖着巨大的身躯缓缓地往对岸驶去。岸边的工作人员十分惋惜地告诉我们,渡轮一来一回大概需要两个多小时,而且这一渡口也只此一渡轮,大家只能在岸边再等待两三个小时了。那时的河东渡口,看起来更像一个野渡,只有一处浅滩建了一个泊船码头,供渡轮靠岸停泊,岸边并没有其他建筑或者设施供人休憩,等待的旅客只能三三两两分散到沙滩上、草地上,或蹲或坐,疲惫而无奈。

哦,这就是黄河,少年的我微微离开人群,在河边一处清静的地方伫立良久。这就是我在书本上画册里无数次看到过的黄河,壮阔而浑黄,是被誉为我们的“母亲河”的黄河,是“黄河远上白云间,一片孤城万仞山”的黄河,是“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的黄河。当然也是我眼前的黄河——“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的黄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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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上到渡轮的时候已是傍晚,有几辆车,包括我们一路行来的班车和几辆农用车,一群疲惫的旅客,以及扛了锄头的农民们。渡轮是那么庞大,它笨重的身躯缓缓地转身,缓缓地驶离岸边,在河面犁出混浊的漩涡,犹如一个行动迟缓的巨人一步一步地向河中央走去。然后夜幕降临,万物屏息。环顾四周,看不到左右两岸,也没有星点的灯光,唯有长河辽阔,深暗无边。

第二天一早,我们登上了银川开往呼和浩特的火车。这同样是一段漫长的旅程,从白天到黑夜,火车几乎是沿着黄河的西岸一路向北。入夜时分,不知何时出现的一座山脉,影影绰绰,黑黢黢地远远地横亘在北方,火车便沿着山脚咣当咣当地行进着,无休无止,仿佛要一直走到天荒地老。

在呼和浩特上学的时候,每年在开学放学的路途中,我都会数次渡过黄河。有时候是从第一次渡过黄河的那个渡口,从我的家乡鄂托克前旗敖勒召其镇渡河到银川,再从银川坐火车到呼和浩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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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类似野渡的渡口,在后来多年的发展中,逐渐建设了一些房屋,出现了售票窗口、供旅客休息的候船室,并多了一艘渡轮,可以一来一往同时运送旅客,这样便大大减少了候船的时间。

天气好的时候,我便在黄河岸边来回踱步,感受黄河的奔腾,如同感受自己的心跳不息。看黄河上往来的渔船,有渔民在河上撒网,又用尽力气将渔网拉起,就有了一船的收获。也有一些运输船,当是太沉重了,搁浅在不够深的河中,有纤夫一行在岸上,用粗壮的绳索将船拖着一步一步往前去,他们有着古铜色的皮肤,双臂上青筋暴出,挥汗如雨。

更多的时候,我是从我的家乡坐班车到达盟府所在地东胜,再从东胜坐班车,经过一个多小时的路程,过黄河进入包头市区,然后一路向东驶往我的求学之地。这一段一路向东的路程,往往会让我感慨万千。横亘北边的阴山山脉,绵延千里,亘古不变,它就是我第一次远行时在暗夜的火车上看到的那座黑黢黢的山脉,在白天的时候,它就如北方草原上的青铜器般,是苍青色的、高耸的,也是冷峻的。公路或者铁路的南侧,黄河一如既往,或远或近地相随,一路向东。

我在呼和浩特上学的时候,身边是一群向往远方、向往诗意的同学,我们常常趁着假日,去到黄河边观瞻、游玩。在三盛公黄河水利枢纽工程区,站在高高的闸坝上,看闸下河水咆哮,气象万千;在黄灌区,看河水淙淙、麦浪涌动;也会去临近的黄河岸边公园游玩,泛舟、吟诗,抒发年轻的情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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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河从青藏高原发源,自西向东奔流而来,却在祖国的正北方走出了一个“几字弯”,而我的家乡——鄂尔多斯,便被环抱其中。

进入媒体工作之后,与黄河有了更多的交集,我们常常沿着黄河上下行走,了解我们的农业、工业,甚至是我们一大部分的经济发展,都与黄河息息相关,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我们世世代代接受着黄河的哺育。

在2008年的春天,在一个人们和村庄都还在熟睡的凌晨,就是我脚下的这一段黄河大坝发生了溃堤,汹涌的黄河水一改往日的平静,咆哮着淹没了附近的乡镇和村庄,浊浪裹挟着如獠牙般的冰凌吞噬了那些尚有余温的炕头,将人们赶出了家门。

迁徙的队伍在墨色中蜿蜒,他们扶老携幼、赶着牛羊,四轮车上拉着衣物、被褥、粮食,迁往临时聚集点。而在临时聚集点,不期而遇的春雨又令灾民们雪上加霜,寒冷、焦灼、担忧,还有期盼,写在每一个人的脸上。

险情过后,踩着积满淤泥的道路走进独贵塔拉。到处是倒塌的房屋、被淹死的家畜,榆树根须倒悬,粮仓被冲刷一空。水位应该有半房高,洪水退去后,给这些房屋留下了深褐色的印迹,也给沿河的民众留下了永难泯灭的记忆——这就是黄河,这条如臂膀一般怀抱着我们的大河,千百年来就这样灌溉着又撕裂着我们的土地,在给予我们滋养与馈赠的同时,也曾给我们带来过深深的灾难。

但是今天,我站在这一段黄河的岸边,只见经过水泥、钢筋、石块加固过的堤坝,稳稳地耸立在岸边,河水经过,是一副平静的、乖巧的、被驯服的样子。岸边草木葳蕤,绿色盈盈,在蓝天白云的映衬下,昔日浑黄的河水,此时显现出了青绿的颜色。“黄河变绿的地方”——这是鄂尔多斯人民经过几十年不懈的努力和治理,装扮给黄河的色彩,也是回馈给母亲河的礼物。

风掠过河面,暮色中的黄河像一卷被岁月浸润的羊皮纸,记录下无数细碎的往事。三十年前那个如庞然大物般的渡轮,已经淹没在了岁月的长河中;三盛公的闸下,河水仍然在咆哮,卷起万千诗行;独贵塔拉堤岸的柳枝轻拂,掠过水文站测绘碑上那一串坚硬的数字——那是黄河的记忆,是深深地根植于我们血脉中的记忆,如河水一般滔滔千里,绵延不绝。

来源:鄂尔多斯日报(作者:李红梅)

编辑:李由

校对:李荣

审核:许欣

终审:王红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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