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十大品牌文章正文

西安漫游之逆行者

十大品牌 2025年08月13日 00:50 3 cc

闹钟不允许我们长期放松警惕,及时把我从多年前有过交集但从未有过开始的帅哥身边扯了起来,做人嘛,没有闹钟批准都不能糊涂。

我没有叫醒儿子,自己从床上爬了起来,开始梳洗。脸洗不洗都不要紧,刘海肯定是要用洗发水洗洗的,不然它们就会团成几坨,破坏我美丽大方的形象。

唉,真羡慕那些可以中分或者3/7分的朋友,他们就用不着每天洗刘海。都怪我这额头,又高又短;都怪我这腮帮,又宽又方,没点刘海遮挡,这些硬伤就暴露无遗了。这几年我的头发白的厉害,我说是因为把儿子接到身边太劳心劳力导致的。朋友让我醒醒,说37/8岁就是一个分水岭,她的头发也大把大把地变白。胡说八道,她读大学那会不也已经蛮多白发了吗?!

洗完刘海,我开始冲咖啡,刷脸,都是些耗时间的玩意,我干嘛要那么在乎自己的容貌?既浪费钱又浪费时间,肤浅的女人。

“仔,你再睡十分钟就要起来了。”我边抹粉边冲床上的儿子喊道

儿子不语,也不知道他到底是真没听见还是不想回应。

“仔,再睡十分钟就要起来了,我们待会还要坐高铁去临潼呢。”我过去拍了拍还卷缩在被子里的儿子说道

“嗯,知道了,我再睡一下。”

我把咖啡倒进保温瓶,又到了一包椰子粉进去。妈的,买错了,没留意到这椰子粉是加了糖的。可不加这椰子粉吧,苦咖啡又咽到我怀疑人生,唯有忍受些甜的苦了。

把保温瓶塞到了背包的侧袋,再把充电宝啥的也塞了进去。我这背包,肩带和背包的缝合处是裂了补,补了裂,这普通的小背包,长期承受着它不应该承受的压力,谁让它既轻薄又能装呢,我每次出行不得带上它,一股脑的把相机,几个不同焦段的镜头和反光灯都给塞进去?

今天不是去蛮荒的山里,应该不用穿那么多衣服了,昨天穿了三条袜裤,一条睡裤,外套一条加绒的阔腿裤,搞得我走路像企鹅一样。唉,说走就走的旅程,就得承受些计划之外的不便啊。实际上秦岭也没有我想象中那么冷,当我们在冰塘上撒野或者在上坡上打雪仗的时候,甚至热到冒汗,要脱掉外套来散热。我倒是想脱掉那几条妨碍我活动的裤袜,问题是周围的环境它不允许啊,别说换衣间,就是土坑它都没一个。躲在树后换,别想了,树脱得你比还光,到时还不知道谁掩护谁。

“仔,换衣服,换衣服,要出发了。”我朝还蜷缩在被窝里的儿子喊道

小时候每次遇到我赖床,我姐就会一下子把被子掀开,逼得突然变冷的你不得不骂骂咧咧,哭哭嚷嚷地从床上爬起来。所以我现在很少对孩子掀被子,通常会先叫醒他,再给他十分钟的缓冲时间,让他做好并床上爬起来的心理准备。

“老妈,今天咱们早餐吃啥?”儿子坐在床上问

“你赶紧把外套穿上,待会冷到就麻烦!”我冲他喊道

“我们待会到周围去看看有啥好吃的。”我继续说道

来到楼下,天已大亮,今天气温明显回升了不少,幸好我们都没有穿太多衣服。

“我们往子午路的方向走吧,看看路上有没有其他东西吃,没有的话我们就直接去子午路那边吃。”我跟儿子说

“我不想吃子午路,那里都没有适合我吃的东西!”儿子一脸抗拒

“我们走走看嘛,现在天亮了,应该蛮多地方卖早餐的。什么肉丸胡辣汤啊,甑糕啊,葫芦头啊……都还没吃过呢,那么远来到,肯定要尝尝当地美食啊!”

往前走了一段路,儿子突然喊道:“妈,那里有手抓饼呢!”

果然,前面路口有个白雾滚滚的档摊,档摊顶部的横板上贴着:“手抓饼、鸡蛋灌饼”的广告字样。几个穿着打扮像上班族的男女现在摊档前,摊后站着一对忙碌的中年夫妇,那些滚滚的白雾正是从他们手下的那块铁板上蒸腾起来的。

我们走了过去,摊档的铁板上有两块看起来像葱油饼的东东正在被煎得滋滋冒烟,旁边的几个钢盘里有的放着土豆丝,有的盛着洗好的生菜叶,还有的放着些腌制好的鸡排,香肠之类的配菜。

“美女,你们要吃什么?”大叔边翻着铁板上的煎饼和鸡排边问我们

“仔,你要吃什么?”我问儿子

“我想吃手抓饼。”

“手抓饼里面要加什么?”大叔问

“要加鸡排,加两片,还要加辣条,生菜和土豆丝。”

“鸡排加一块可以了吧?这东西吃太多不好。”我说

“不要,我就要加两块!”儿子坚持道

“那就加吧!”我说

为了不让他和我在人前因为闹别扭下不了台,我通常都会答应他某些在人后坚持拒绝的要求。如果他刚好在吃完这些垃圾食品后的某些时刻鼻炎犯了,咳嗽了,我就会把他的这些“无理取闹”翻出来,给他好好算一顿旧账:“都让你别吃那么多垃圾了,该吃的不吃,不该吃的你吃一堆,你体质怎么能提高!鼻炎来来去去都是吃那些药,你体质不提高什么都是白搭!…………”和母爱一起存在的,通常都是唠叨,没完没了的唠叨,这东东通过我外婆的血液递传给了我妈,我妈再有增无减地输送给了我,我边提醒自己“少言”边绵绵不绝地灌输给儿子。

“你要吃什么呢?”大叔一边帮儿子煎鸡排一边问我

那个鸡蛋灌饼看起来还挺有趣的,一张看起来薄薄的饼子,在铁板的烘烤下,慢慢膨胀了起来,老板为了教会它谦虚,用铁铲忽的一下在它的脖颈处捅了一个口子,另一个手“啵”地一下把握在手里的鸡蛋敲破,把手悬在饼子的上方,让鸡蛋从饼的口子里流了进去,这下蛋饼成一家了。

但我对煎蛋一直不太感冒,被两面饼皮包裹着的蛋,估计也少了一份香酥感,所以还是算了。

“我也要手抓饼吧,不要鸡排,要土豆丝,生菜和辣条。”

我这边饼子还没下锅,那边儿子的饼子已经做好了。这速度,那个鸡排煎熟了吗?我忍不住对老板说出了心里的疑问。

“这个鸡排本来就是熟的啊。我们只是加热而已!”老板娘冷着脸对我说,似乎在怪我没有常识。

行行行,你说OK就OK,毕竟我也不能抢过铁铲自己煎。

“哇,好好吃!”儿子咬了一口惊叹道

嗯,我姑且听听,你的意见基本不用参考。毕竟你是一个觉得白粥比瘦肉粥好吃,馒头比包子好吃,饺子皮比饺子好吃的人,参考你的意见中国的餐饮业就不用发展了。

接过老板递过来的饼子,我也咬了一口,还行,但完全谈不上惊艳。

“走吧,咱们先打车去火车站。”我对儿子说

等坐上了高铁,我和孩子才把饼子拿出来重新啃了起来。他坐着靠窗的位置,歪着身子倚靠在车板上,边啃饼子,边欣赏窗外一闪而过的风景。阳光从窗外射进来,洒在他的身上,车厢里空荡荡的,只有穿得像空姐的乘务员偶尔经过。为什么这趟车乘坐的人那么少呢?那运营成本得多高?不过说不定到下一站上车的人就多了。

也不用想多久,早餐还没吃完,我们就到站了。

“吃不下了?”我问手里还拿着半张饼的儿子

“有点太多了,剩下的待会饿了再吃吧。”他说

“待会凉了软了就不好吃了,扔掉算了。”

“不要,我要吃,先留着!”他坚持道

“好吧!”

我无奈地接过饼子,把袋耳绑在了我背包的挂带上。

我们和朋友一家坐的是同一列车,我们约好了在出站口等。我们出来的时候,朋友老公已经找好车了。

“我们五个人,打滴滴过去不划算,有找了个愿意载五个人的车,她答应30块钱载我们到兵马俑。”朋友的老公说

“那挺好呀,不用打两辆车。”

一路上,女司机不出所料地向我们推销各种表演,说能用当地人的身份,帮我们拿更便宜的票。

朋友的老公对这些要收费的项目不感兴趣,而我则因为踩过不少这样的坑选择了保持清醒,所以女司机叭叭了一路,最后发现载了一车穷人。又气又恼又不敢发作,只能强行闭唛,那表情恨不得把我们丢路边,扔十几块钱让我们另打一辆车过去。

“我们先去铜车马博物馆吧,我在小红书上看别人说早上兵马俑的人是最多的,旅游团通常都是带游客先去兵马俑,去完兵马俑再去铜车马博物馆,所以我们反向走就能避开人潮。”我建议道

“铜车马博物馆有什么看?”朋友的老公问

“好像就是展示一辆秦始皇曾经坐过的马车,那马车的设计还挺精巧的。”

“一辆车有什么好看的。”朋友的老公笑着说

“反正来都来了,去看看呗,我们有一整天的时间,如果铜车马不好看,我们就早点去兵马俑。”我说

准备入园的时候,孩子们的注意力被“石榴汁”的叫卖声给吸引住了。

“妈,我们买瓶石榴汁喝呗。”儿子说

“可以呀,反正是鲜榨的。”

“你们喝就行,不用买给我们哈!”朋友叮嘱道

“还蛮好喝的,你们可以尝一下,是这边的特色。”

“你们喝就行,真的不用买给我们。”

朋友还在坚持的时候,两个小家伙已经站到人家卖石榴汁的档摊前了。

“来,小朋友,尝一下。”

卖石榴汁的大妈人热情好客,用试饮杯给两个娃各倒了一杯。

“好好喝哦,妈妈,我也要喝!”朋友的儿子说

“行,那我请你们喝。”我说

“阿姨,来两瓶5块钱的,要现榨的哦。”

“都是鲜榨的,这些也是刚刚才榨好的。”阿姨指着摆在她面前的一溜果汁瓶说

“我不要这些,你用那些石榴籽现榨给我们吧。”我坚持道

“可以的,现在榨也可以的。”

她用的是一台手摇榨汁机,榨汁机上有个小漏斗,把石榴籽放在漏斗里,石榴籽从漏斗上流下来滚到榨汁机的齿轮间,只要摇动榨汁机旁的手柄,齿轮转动起来,就能把石榴汁榨出来,汁水通过管道流到一个盘子里,被榨干的籽则像一坨灰色的粑粑一样被“拉”到了另外一个盘子里。

“阿姨,可以给我摇一下吗?”朋友的儿子满脸渴望地问正在榨汁的大妈

“可以呀,来,给你试试!”大妈很是豪气地把手柄的掌握权交给了他

“我也要玩,我也要玩。”儿子也嚷嚷道。”

“一个个来哈,等弟弟摇一阵再给你。”大妈有条不紊地分配

“那我的那瓶果汁我要自己榨!”儿子说

“好好好,谢谢你们帮奶奶工作。”大妈满脸慈祥地笑着说

等一人一瓶果汁拿到手,俩人才心满意足地离开。

去到铜车马博物馆的时候,可能因为比较早,也可能确实是大部分人都先去兵马俑博物馆了,所以偌大的院子里有些冷清,零零星星地有几个行人。

“我们先在门口拍张合照再进去吧!”朋友的老公边提议,边走到了一块刻着“秦始皇帝陵”字的巨石前。

小孩对时光流逝还没啥概念,所以也不明白留影的意义,每次被召唤合影都好像父母在逼良为娼一样,所以,你懂的,他们虽然也站了过来,但不是歪七八钮,就是故意背过身去,要么就是摆各种丑到爆的鬼脸。摸透了他们的心思,我就很少让他们摆拍了,基本都是抓拍。

“好了,你们走吧,不用了你们合影了!”成人们成功被他们的“无赖”击败,让他们自行滚蛋了。

我们在正经地合影的时候,俩娃跑到了旁边的树林底下玩,清冷的晨光从顶部给树林拍了一张X光片,他们的枝枝丫丫就清晰地呈现在大地这张巨大的胶片上了。

这陵园是种了不少松树,掉在地上的松针,好像给大地铺了一张棕色的毯子。上一次看到那么厚的松针,还是在美国的一片树林里。我们小时候上山砍柴时,常会用耙帚把这些松针耙成堆,然后塞进畚箕挑回家当柴烧。松针的末端虽然有点扎手,但其他部位都比较光滑,而且条条顺顺的,所以我们乡下又把松针称为“松毛”。这盘条理顺,颜色单一的松毛,燃烧的时候会散发出微微的松香,比起颜色混杂,毫无章法又刺手扎脚的芒萁,简直不要优秀太多。小时候看到邻居家垒灶前或者檐廊下的松毛,我都好想躺上去打滚。所以当年在美国酒店的后山上遇到成片的松毛时,我忍不住坐了下去,这次我还是忍不住坐在了铺满松毛的地上,让儿子给我拍了张照。枝条的脉络,在我身坐的地上形成了一个扇形的网,看起来就像孔雀开屏。

拍完照,我们站起来,拍拍屁股继续前行。

“这里也没啥好玩的,我们来这里干嘛啊!”儿子看着没有任何游乐设施的陵园,苦着一张脸抱怨道。

“这里是秦始皇陵墓呢,你看那中间隆起来的被圈起来的土堆,有没有可能是还没被挖掘的陵墓?有可能是秦始皇得那些妃嫔的,因为太多了,还来不及开采。”我说

“他的妃嫔有那么多吗?上面还有好几陇这种土呢!”儿子一脸怀疑

“不是说皇帝都是后宫佳丽三千人嘛,更何况是统一六国的秦始皇。”我说

“那秦始皇埋在哪里呢?”儿子问

“谁知道呢,我们往里面找找呗!之前看介绍不是说秦始皇具体埋葬的位置还没确定吗?也没人敢挖掘,说不定我们会成为发现秦始皇墓的第一个人呢,你俩找找看。”

“走,咱们去看看!”儿子来了兴致,招呼小伙伴跟他一起前进。

不走寻常路是孩子的天性,他们放弃了大路小路,走在了由砖块垒起的陇围上,一前一后,叽叽咕咕地边聊边走,时而指着陇里的土坑说些什么。

朋友和他老公慢悠悠地走在我后面,我则走在他们和孩子中间,三者之间都有段距离,此刻的我们都是自由的。

我边走边举着相机拍孩子们的背影,对于孩子这种生物,抓拍远比摆拍更有生命力。

“忽喇喇”左侧的树林里忽然传来了一阵鸟儿扇动翅膀的声音。

我的注意力一下子被吸了过去,我也离开了石路,走到了树林边缘的草地上,树林里不时有蓝色的影子晃动,显然我那尽量控制的脚步声还是惊扰了它们。

让鸟儿先飞一会。

我站在草地上,举着长焦镜头在林间来回扫射。

我的镜头慢慢追上了它们…………看清了,那是一种长着蓝色翅膀的的,尾羽长长的大鸟。那蓝色浅浅的,带着一点哑光的低调和高贵。

西安漫游之逆行者


这到底是什么鸟呢?我在广东从来没见过。

用镜头追捕了一阵,终于有一只鸟安静地停在了我的焦距内,我赶紧按了快门,总算“抓”到了一只完整的鸟,而非吉光片羽。

“铭,你在拍啥呀,咔咔就是一通乱拍,搞得好像很专业一样!”朋友开玩笑道

鸟儿闻声而动,林子里又是一片乱影和鸟鸣。

“有很多蓝色的鸟,很漂亮,你留意一下树林里面。”我压低声音说

朋友往林子里扫了一下“蓝色的鸟,没看到呢,是不是你眼花了!”

“眼花你个头,你看这里!”我把相机举到了她面前,让她看屏幕上的鸟。

“真的呢,这样都能被你拍到!”

“我喔,我喔!我喔!”我嘚瑟道,省略的话是“那可是我啊,我有啥做不到的!”

“唉,那两个娃还一直往那边走干嘛,铜车马博物馆是另外一个方向啊!”朋友的老公喊了起来

两个娃从岔路上回过头看了一眼,又头也不回地往前走了。

对于我来说,他们实在不想去铜车马博物馆也行,反正也不是非看不可。鲜活的大自然,往往要比那些躺在博物馆里的过去,更有吸引力。

不过大家一起出来玩,总不能都按着自己的性子来,所以我开始扯着嗓子呼唤孩子“仔,不要在往那边走了,我们去铜车马博物馆看看吧!”

儿子回头朝我们这边瞄了瞄,还是继续往前走。朋友的儿子看看我们,又看看走在他前头的哥们,似乎在挣扎着要不要换方向。

“良,往这边走啦,良……”朋友也朝着她儿子呼喊了几声,孩子踟蹰了一下,还是背过身来往回走了。

“熙,走啦,阿良都回来了!”我说

儿子回头看看同伴,似乎是为了展现点自己的叛逆性,没有马上往回走,他继续走到陇围的尽头,去看了一下对面的土坑才掉头慢悠悠地回来。

西安漫游之逆行者


我们终于是走在通往铜车马博物馆的正路上了。这是一条标准的陵园里,路的两旁是两排修剪得整整齐齐的灌木,灌木另一边紧挨一排高大挺拔的柏树。阳光在我们左侧的林地里漫游,而我们右侧的树林还是一片阴暗。

早上的阳光,斜斜地扫过来,通常会给地上的小草描出金黄的围边,这是任何摄影师都无法抗拒黄金光。我自然也就特别留意有阳光的这一侧树林,林地间有一片草地,有个水龙头在滴滴滴地流水,也不知道是不是没拧紧。流到地上的水结成了一圈洁白的冰,这对于一个南方人来说,有不可抗拒的魅力,我真的好想去摸摸那一圈冰。但如果我走进去的娃,两个娃肯定也会跟风,到时不知道又会拖上多久,我忍!

西安漫游之逆行者


我虽没跑进树林,也没跟召唤孩子们看那圈冰,但我还是忍不住边走边看。

有只小鸟飞过来了,它停在了水龙头上,它弯下身子,俯下头来……它在用嘴巴接水龙头里的水!

原来这水龙头并非是忘了关,而是园丁故意留了一丝细流,让小鸟们在四处结冰的冬日里能喝上一口活水。

鸟儿飞走了,但我却忍不住探进了树林,慢慢走近水龙头。

“妈,你走进去干嘛?”儿子问

“你看,这里结冰了!”我指了指水龙头底下的那一圈冰。

“真的哪,育良,快看,哪里结冰了?”儿子忍不住把这个发现也分享给了身边的小伙伴。

然后,他们当然也钻了进来。

“这里怎么会有一坨冰呢?”孩子们问

“因为这个水龙头一直在流水啊,天气太冷了,流出来的水很快就结成了冰。”我说

“哇,这水一直流,多浪费啊!”儿子说

“是有点浪费,不过他们可能也是为了让附近的鸟儿冬天可以喝上一口水。你看,昨天我们去秦岭的时候,路经的很多河都已经结冰了,那厚厚的冰面,小鸟也啄不开呀!”

“对哦,那这里的人还蛮好心的。”

两个孩子边说着边动手摸水龙头下的冰坨坨,摸着摸着,变成了抠。

“妈,给我一个瓶子,我要装冰!”儿子喊道

“现在去哪里找瓶子给你!”

“我们刚刚喝的石榴汁呢?你把剩下的石榴汁喝掉,把瓶子给我!”

也行,反正也没剩几口了。

“妈妈,我也要个瓶子。”孩子嘛,都是有样学样,朋友的儿子也撒娇道。

朋友当然也很豪气地把石榴汁递给了她老公,让他一口闷掉了。

孩子们抠冰的时候,我走到了更远的地方,手上的长焦镜头不允许我近身“扫射”。

阳光洒在冰溜子上,也洒在抠冰的孩子们身上,带着一种冬天特有的清冽。小时候的冬日的清晨,就会常常看到这种光,老人们坐在晒谷场边的墙根下晒着取暖,但每次回忆起那种场景,我都觉得是清冷的,可能当时得自己就感觉特别冷。全球气温也随着我的年龄增长,所以我已很多年没见过这种光。

孩子们把抠下来的小冰块,往瓶子里塞,但大部分的冰块,都远大于瓶口,他们抱怨道:“有没有大点的瓶子啊,这瓶子太小了!”

“没有,随便塞点小的进去就算啦!”

“这都塞不下!”儿子一脸沮丧

“给我,我帮你拿一会,不过估计它很快就会化。”我说

儿子开心地把冰块递给了我。

这冰块可真有趣,它并非是结结实实的一坨,而是不知道怎么就形成了形态各异的冰溜子,有的像动物园里弓起身子来顶球的海狗,有的像跃出水面的海豚,还有的像正在啄食的小鸟……它们就这样冰拼着冰,团在一起,形成了一块天然的镂空冰雕,我忍不住把它举起来,对着长长的来时路,拍了一张照。

拿着装了冰块的瓶子,孩子们终于能安心地往前走了,边走边摇动瓶子,听冰块在瓶子里互相碰撞发出唆……唆……唆……的声音。

“那边有个厕所,我先去一下厕所再进(铜车马)馆吧!”朋友的老公指着不远处的一个像水泥城堡的房子说。

“我们不用去,我们不急!”儿子说

“对啊,我们不急!”朋友的儿子也附和道

“那你们在外面等我们。”我说

这地下城式的厕所还真的挺宽敞的,还刻意压低了灯色,带着几分复古的氛围。

我刚从厕所出来,就听到了儿子的哭声。

“又怎么啦?”我问

“阿良他打我!”儿子边哭边投诉

“他为什么打你呢?”

“我也不知道,我们在那说话,他突然就动手了!”

“阿良, 你为什么打阿熙呢?”朋友责问她儿子

“我叫他不要说了,他还在那不停地说说说,烦死了!”朋友的儿子说

“那你也不能打人啊,你不想听,你走开就是了!”朋友说

估计儿子又和他玩《我的世界》的角色扮演游戏,他常常玩这款游戏,知道里面的人物设定,所以他能自己说得不亦乐乎,对方却未必能代入。刚刚一路走来,开始时他俩聊得还蛮好的,一个说得绘声绘色,一个听得哈哈大笑。后来应该是一个听腻了,一个还意犹未尽,几言不合,就打了起来。

“好啦,别哭了,我们去看看铜车马吧。”我说

“我不想和他一起玩了!”儿子生气道

“我也不想和你玩!”朋友的儿子说

“行行行,那我们各看各的!”早料到你们有那么一天,所以我们很坦然地带着自己的娃,分开旅行。

这铜车马博物馆建得就像一个地宫,里面除了那辆据说考古学家花了8年时间才修复成功的出土文物铜车马,还陈列了许多与铜车马相关的同时期的出品文物。

我本想跟在带团的导游后面听他们讲解有关铜车马在设计和工艺上的一些巧思,但儿子显然心神不宁,导游的舌灿莲花也无法吸引住他的注意力。

他四处张望,似乎既期待朋友一家的出现,又怕遇到他们。

地宫虽大,但终究冤家路窄。我们在铜车马前相遇了,大人们挤眉弄眼地相互看看,算是打过了招呼,两个小孩互相躲开对方的眼光,但又忍不住用眼角互相窥探。

擦肩而过——道别——相遇——擦肩而过——再道别——再次相遇……不管去到哪个位置,孩子的心绪都被一根无形的线牵着,那根线把他提离眼前的一切事物。

我们终于在一个有凳子的地方坐了下来,陪他这样心绪不宁地乱走,我也走得意兴阑珊,看到中庭的凳子空了下来,就马上拉他坐了过去。

我们坐下来,喝了几口水,早上吃剩的煎饼果子,还挂在我的背包带上。

“仔,你饿了没?”

“你呢?”他反问我

“我有一点。”

“我也有一点。”

只是的,她就不能直接表达自己的真实想法吗,我又不是母老虎。

不过当年高中室友也这样评价过我:“不要问阿铭的意见,她什么都说好的。”

我也不是一步走到今天,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

我们在休息的时候,朋友一家也走了过来,在我们旁边的凳子坐了下去。

“准备出去哦,有点饿了。”朋友老公说

“确实也走了蛮久了,先出去吃点东西再去兵马俑吧。”我说

朋友的儿子挨在我身上,看看他的小伙伴,想撩拨又碍于情面,没有开口。

“好啦,你俩不要闹别扭了,如果谁有做得不对的地方,对方可以提出来,不能动手打人。再这样,我就一人一拳,请你们吃‘寿司’!”

说着我就故意往两人腹部,假装一人来了一拳,俩娃都抓住了我手,笑嘻嘻地要合伙揍我。

这个方法屡试不爽,通常两个娃吵得不可开交的时候,我都喜欢把火力往自己身上引,这样他们就能放下当前的“芥蒂”,集中火力一起来“对付”我了。

走出“地宫”,我发现地上有不少蒲公英球,广东很少能看到,我兴冲冲地扯了几个,放在一起吹了起来,又摘了一些让孩子吹。他吹几下就意兴阑珊了,我却不亦乐乎,怎么感觉我一把年纪的人比他们玩心还重。

从前的流行MV里,不时会看到MV女主吹蒲公英的情节,我也把手机递给朋友,让她给我录一段。

朋友在拍的时候,我就把蒲公英球放到嘴边,假装很惬意地轻轻地吹,结果有些蒲公英虽然结成了白白的小球,但种子却牢牢地扎在花盘上,球上的棉絮根本无法把它们带离。我气得加大马力,鼓起腮帮子,呼呼地吹了起来。站在镜头后的朋友,被逗得哈哈大笑。我灵机一动,就我这把年纪,装出清纯和无辜的形象,确实也有点恶心人,那还不如就拍一段搞笑的。

我又小心翼翼地摘了一把花球,让朋友重新给我录一段,她笑哈哈地答应了。跟着懂你的朋友一起出行,就是可以那么的安心和随性。在别人看来或许是很无聊的事情,她却愿意和你一起癫到底。

从“地宫“走向大门的这段路上,两个娃又黏在一起了。我走得离他们比较近,所有有幸听到了大概在聊些什么。

“我们家的龟缸还加了净水器和晒背灯,小龟们冬天也可以晒太阳。”朋友的儿子说

“我也想要净水器和晒背灯,但我妈不肯给我买!“儿子委屈巴巴地说

“你再问问她呗,说不定她就同意了呢!“朋友的儿子说

“妈,你是不是不肯给我买?“儿子当场问我

“大哥,乌龟没有你们想象得那么娇嫩,你看平时我们在寺庙的放生池,那些水多脏啊,乌龟不是一样能活?而且比起晒背灯,你更应该不时把龟缸放到阳台上,有太阳的时候,小龟们自己就会爬到晒台上来晒了。对于动植物来说,有什么灯比太阳光更有用呢!”

“你看,我说了她不肯买吧!“儿子带着哭腔说

一见他这架势,朋友的儿子更是来劲了,继续拱火让儿子说服我买。

我也来气了,很严肃地对朋友的儿子说:“阿良,你不要怂恿他叫我买了,我是不会买的!“

朋友的娃笑嘻嘻的不支声了,儿子则气鼓鼓地跟他走到了我的前面去,不想理我了。

他已经是第二次被朋友家儿子挑得哭唧唧的,不能再这样下去,我必须趁这次机会让他明白不能被别人牵着鼻子走。

“仔,你过来看,这里有好多小灵芝呢!“ 我走到了一旁的绿化带对他说

儿子还是气鼓鼓的,没有理我。朋友的娃却很好奇地走了过来,问我在哪里。

“你看,这不是吗?“ 我指了指绿化带旁一段枯掉的树干说,上面长一层小小的,密密麻麻的,神似我们平常吃的 “猫耳朵”一样的菌类。

“真的有灵芝呢,阿熙你快过来看!“朋友的娃兴奋地喊道

儿子虽被好奇心驱使走了过来,但脸上还是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

“这些灵芝很适合给小龟们做窝的,仔,你还记得我们养的第一对小乌龟么,它们越狱的时候都特别喜欢走到那些犄角旮旯堆满杂物的地方。让它们躲在这些小灵芝里拱来拱去,它们不知道多开心呢!“

说着我就动手去抠那些“小灵芝“。朋友儿子一看,也赶紧扒拉了起来。儿子怕被同伴扒完,赶紧也上手扒了起来。

“来,给我吧,我们带回家给小龟们做窝。“

儿子把摘到的灵芝放到了我的手掌里。

“铭姨,你们摘了那么多,可以分些给我吗?“ 朋友娃可怜兮兮地问

“不行,你要自己摘才行。“我说

朋友娃一见这架势,赶紧跑到走在我们前面的朋友夫妇俩,要求他们帮忙一起寻找灵芝了。

趁他离开的当刻,我对儿子说:“仔,你要有自己的想法,不能被别人牵着鼻子走。你有没有发现,阿良挺喜欢故意用自己有而你没有的东西来激起你的妒忌心,把你惹哭的?上次在中大也是这样,其实你有的东西,他未必有,他有的东西,你为什么一定就要有呢?他就是想把你逗哭,你没发现你每次被他逗得哭唧唧的时候,他就越是笑得开心吗?你越是哭,他越得逞, 那我们为什么要掉进他的圈套?面对这种人,你要对他炫耀的东西显得不屑一顾,你越是不屑一顾,他越觉得炫耀没意思,那他就会消停了。不要别人说什么好,你就认为都是好的。你看,这些灵芝,我们一说小龟喜欢,他是不是也都闹着要自己的父母一起帮忙摘了?我们要有自己的思辨能力,不能被别人的想法牵着走。“

儿子没说什么,但更积极地在灌木丛中找小灵芝了。

从铜车马博物馆出来,我们打算先吃个午饭。但馆外五花八门,横贯东西的食肆,无一例外地只剩下炫彩夺目的宣传海报,没有一家开门的。老来这里的食客量是大大地低于了“攒局者”的预算。

走了一圈,能吃的就只有早上看到的那些摊子上摆着的煮玉米,煮鸡蛋,烤肠,还有泡面。出门在外,还能怎么样,将就着吃吃呗。可就算是如此将就。我还是买到了一个感觉煮好后放了一千年的玉米,霉霉馊馊的。

出门在外,还能怎么样,能扔则扔吧。虽然在这个社会,几块钱它不算钱,但给了钱买到不能入口的东西,也实在让人感到懊恼。可懊恼又能怎么样,这个地方的商贩,来来去去也就卖这么些东西了。吃过了玉米的苦,我决定投入泡面的怀抱,泡面它虽然有防腐剂,有添加剂,有调味剂,但它轻易不会暴露异味,所以泡它就对了!

吃完东西,我们坐摆渡车前往兵马俑博物馆。

尽管已是下午四点,博物馆外的广场,依然人头涌动。朋友老公建议我们在博物馆前的巨大日晷前来几张合影,其实我对于和地标性景物合照并不感兴趣,但大家一起出来玩,主打一个相互配合,就好像他无法理解我和朋友的疯疯癫癫,但依然很配合地给我们拍视频一样。

小朋友们是一如以往的不配合,我是一如既往的被营业,游客是一如既往的被拉来充当我们的摄影师,然后我们的回忆拼图中,又多了一片某年某一天某地点。

我们在合影的时候,有不少胸前挂着导游证,脖颈上挂了一堆耳机的导游在我们身边打转了。朋友老公倾向于自己逛,不请导游。但有了十多年前在台湾故宫博物馆做独行侠的经历,我果断决定要请导游。我自问历史知识浅薄,对艺术品也缺乏品鉴能力,如果没有导游的讲解,大多数的文化珍品,在我眼里不过是一堆烂铜烂铁,远没有大自然中的花草虫鱼鲜活有趣。

朋友老公一向很有绅士风度,既然我主意已定,他也就不再坚持。我们选了一个不屈不挠地在我们身边转悠了很久的大姐做导游。

“180少了点,再给加50,230吧。”大姐开始还价

“180可以了,我们进去兜一圈也就是一两个小时的事情。”我说

“但我们排队进去也挺耗时间的,要不这样,我再找多几个人,你们拼个团,省一点。”

“可以呀,你找呗。”

大姐得到了我们的应许,让我们原地不动,她继续物色客户去了。

不一会,大姐身后多了郎才女貌的玉人儿。男的高挑英俊,女的高挑明媚,而且衣着打扮都非常的入流,既像家底良好的大学生,又像是刚出来谋生的家里有矿的年轻人。啧啧,这财貌双全的样子,这青春洋溢的样子,这与爱同行的样子,谁看了不羡慕呢。

我们就这样凑成了一个临时团,向兵马俑博物馆进发。导游姐姐一边走,一边给我们讲解沿途所看到的景物。

“这是我们临潼有名的火晶柿子,它是经过嫁接的改良品种,下面是枣树,上面的柿子树,这种树结出来的柿子,又甜又多。你们都看过《长安十二时辰》吧,里面雷佳音演的张小敬用竹管吸食的柿子就是这种火晶柿子。“ 来到一个岔路口前时,导游姐姐给我们讲解起了屹立在岔路口旁的一棵巨大的”枯树“。

“那它为什么没有柿子呢?“ 儿子问

“这个季节,柿子都被摘完啦,只有树顶上还剩下一些留给小鸟们吃的。“ 大家说完,抬头指了指树顶。

“原来那是柿子啊?我还以为是什么花呢,看起来挺像木棉的,但现在也不是木棉盛开的季节。”我边说,边举起相机,把焦距拉到了最大。原来顶上看起来红红的像花一样的东西,是被小鸟们啃到只剩下一层红皮的柿子。树杈上,还有一个巨大的鸟窝。

“仔,你看,上面还有一个鸟窝呢。”我指了指鸟窝对儿子说

“是哦,那是什么鸟的窝呢?”儿子问

“不知道,有可能是喜鹊的。”我依然举着镜头在拍,不时有小鸟飞回巢里。

导游一面走,一面讲解沿途的景物,讲得气喘吁吁的。她一边走,一边还不忘出“考题”给两个孩子,朋友的娃是个人来熟,早已经牵上导游阿姨的手一起往前走了。

儿子有些羡慕的样子,但又不好意思也去拉导游的手。小时候总是特别容易从众,好像只有融入人群,才是安全的。一直到读大学,我都没能从容地一个人独处,总是为了不显得孤单而勉强去交友。回望过去,我会替陷在那些情愫中的自我感到特别的惋惜,如果那时的我能全身心地投入自己热爱的事情,而不是为了合群而去交友就好了。可从来没有人告诉我们,没有朋友的时候,该怎么好好地跟自己相处。

“仔,你跟我一样,都是喜欢和自己性情比较接近的人相处的,所以听从自己的内心就好,没必要看到别人怎么做你也怎么做,勉强去跟聊不到一起的人去相处,反而更辛苦。”我常常这样跟儿子说

出发前找朋友做过攻略,得知兵马俑博物馆里常年是人挤人的,很难有特别好的观感,就算是跟着导游也未必能听得清他们的解说,所以也特意在网上翻过不少关于兵马俑的视频和孩子一起看。

在未刷视频前,我对兵马俑的最初印象保留在“兵马俑是根据秦兵真人捏造的陪葬品”,刷完视频,我开始偏向相信兵马俑是秦朝为了鼓励士兵而为出征前的士兵量身定做的“神像”,就算是士兵牺牲了,他们的陶像也能进入庙堂,接受后人的敬仰,以此来激励士气。

我们进馆的时候,馆里的游客虽多,但也还没到摩肩擦踵的感觉。和朋友描述的一样,只要靠近兵马俑的围栏处一有空位,导游马上让两个孩子站过去,以便让孩子们更好地看清楚兵马俑,也方便父母们给孩子拍照。

如果没有历史故事的背书,那站在坑里一排排的兵马俑,跟外面店里的仿品并不二样。用镜头拉近了来看,才发现“千人千面,千姿百态”所言不虚。尽管陶俑站立成排,右手都保持一个握枪的姿态,但只要把镜头拉近,你就会发现,他们的轮廓,面容,表情,都是不一样的。有的陶俑虽然站在队列中,头却向外微微探着,好像在好奇地窥探队伍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西安漫游之逆行者


西安漫游之逆行者


有不少兵马俑确实像董宇辉一样,长着小眼睛,方腮帮。但也有的长得浓眉大眼,星目剑眉的,甚是俊朗。这一个个陶俑,修复完好的已经被安排站在队列里了,有的还没来的及修复的,则少胳膊断腿地和坑里的泥土黏在一起。有一尊还没来得及修复的兵马俑,只留下上半身和坑里的泥土粘连在一起,他的脸是侧向一旁的,轮廓英朗,目光坚毅又透露出几分高傲。他的两臂都仅剩上半截,下半截已经不知所踪,颇有一种维纳斯之美。不知道当时的工匠为什么要让他以侧脸示人,他一身布衣,据说这种着装的应该是弓弩兵,所以,当时他是侧脸拉弓,瞄准远方的敌人吗?

西安漫游之逆行者


这些兵马俑有的稚气未脱,有的年少持重,有的忍俊不禁,有的表情刚毅。陶俑可以穿越千年来以我们相见,但他们的真身,最后战死在哪一个沙场了呢?

小时候看那些“敌方”的兵卒被“我方”的英雄一刀一个地杀掉,就觉得敌方的兵卒们都好傻,为啥要为“敌方”卖命呢,跟着我方英雄好好混,做个好人啊!

如今看着躺在坑里只剩下半身或者连头都丢掉了的兵俑,心里甚是悲凉,这些一刀没的士兵,曾是谁的意恐迟迟归,又是谁的春闺梦里人呢?

西安漫游之逆行者

西安漫游之逆行者

导游带我们游完一号坑,又把我们引往二号坑。从一号坑到二号坑,会穿过一条“礼品街”,里面满是与兵马俑有关的周边的尚品。有书,有剑,有兵马俑仿制品,有冰箱贴……琳琅满目。

导游姐姐推介得不亦乐乎,孩子们看得眼冒金光,最想买的当然是看起来威震四方的一把把复古铜剑,而导游是最懂拿捏父母心思的,她把还孩子们引向卖书的柜台,给孩子们推荐起了与秦俑有关的书籍,书名我不记得了,但价格我记得158。孩子本来喜欢看书,被导游游说得更是心动,眼巴巴地看着我问“书也不能买吗?”

“可以买,但这里的价格要比外面的价格高几倍的,你想看的话到时我们在网上买一本就可以了。”

做人虽然不要斤斤计较,钱财也是流通的货币,但就我这收入,压根就不想让它轻易流通到别人的手里。

导游一看我们不像买得起东西的主,转头去给团里的那对青年情侣推荐尚品去了。

转悠了一会,导游过来跟我们说二号坑没什么好看的了,让我们自己随便逛逛就行。我们也巴不得自己走,就把耳机归还给她,带着孩子们离开了商品街。

二号坑可以近距离看到两尊被保存在“玻璃罩”里的兵马俑,我们被围观群众挡在了外围,两个娃却贴近了玻璃罩一边看,一边听旁边其他带团的导游讲解。对于我来说,人太多我堵得慌,匆匆看了几眼,就和朋友拉着娃有了。

三号坑不开馆,我们决定先坐在外面的长凳上坐着歇脚。歇着歇着,朋友突然发现娃的帽子不见了,到底是在哪丢的呢?拿手机出来翻看了一下先前拍的照片,跟日晷合照的时候,娃的帽子都还在的,肯定就是进馆之后人挤人丢的。

朋友一家决定返回场馆里寻找丢失的帽子,让我和儿子在原地等他们。

那时已接近黄昏,帝陵的林中传来阵阵的鸟叫声,或许它们在作黄昏前的最后一轮捕食。

“仔,那棵树上有几只蓝色羽毛的鸟儿飞来飞去,我们去拍一下它们。”

“蓝色羽毛,有蓝色羽毛的鸟?”

“对啊,今天早上在骊山园就看到这种鸟,我在广东没有见过的,也不知道是什么鸟,一起去看看吧。”

我半挎着背包,背起相机,和儿子踱步到了那几棵鸟影纷飞的树下。那种树我以前也没有见过,没有一片树叶的枝丫上长满了一颗颗橙红的似乎是带着一层硬壳的果子。几只拖着长尾羽的蓝色鸟儿就在这些枝丫间飞来飞去,也不知道它们是在吃那些果子还是在吃爬在树上的虫子。我把背包随手放在修剪得异常平整的灌木丛上,举起镜头,就开始捕捉鸟儿们的踪迹。

它们雾蓝色的羽毛,在橙红色的枝丫间,显得更加鲜明。它们确实是在吃那些不知名的果子,有时歪着头吃,有时倒挂金钟地吃,不断地啄啄啄。

西安漫游之逆行者

西安漫游之逆行者


拍得太久,儿子不耐烦了,也会使坏,对着树上的鸟儿就是“喔喔喔”地怪叫几声,搞得好不容易在我镜头里站稳的鸟儿,又只剩下个模糊的身影了。

我生气地说:“你叫啥呢,无聊你就先到一旁的凳子坐一下,平时你做什么我都陪你,现在你就不能等我一下吗!”

儿子见我真生气了,不敢再造次,反而站在树下小声提醒我哪个位置又有鸟了,让我赶紧拍。

光线越来越弱,快门速度越来越慢,捕捉到的画面越来越模糊,我决定放弃挣扎。

“仔,我们到馆里去找找玲姐姐他们吧。”

原本人头涌动的一号坑,现在已经静静去也了,只有我们母子俩和另外一个家庭。

啧啧啧,都说兵马俑挤,现在,我想怎么看就怎么看,想怎么拍就怎么拍!

另外一家人也走了,偌大的场馆静悄悄的。

我和儿子一边走,一边不时停下来看坑里的兵马俑。入口处的一盏巨大的射灯亮了起来,那黄色的光洒在兵马俑的身上,让他们变得更加立体和生动起来。这是怎样气势磅礴的一个兵团,如果我这时打一个响指的话,他们会操练起来吗?

“关门了,关门了,请尽快离馆。”

几个保安拿着喇叭走了进来,边走边喊。

我和儿子快到达正门时,对方却告诉我们这边关门了,要从后门离开。

我俩只好又朝着反方向飞奔,可不要把我们关在这里啊,我们可不想跟这一坑的古董共度一宵。

走到和朋友一家的分别处,他们已经等在那里了。

“你们等了多久了?”我问

“我们也才刚出来,刚趁着人少我们又去逛了一遍一号坑和二号坑。”

“我们也是呢!”我激动地说,颇有一种识英雄重英雄的感觉

“帽子找到了没?”我问

“没呢,找了一圈都没找到,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别人捡去了。”朋友说

“应该没人要的,谁要戴你丢的帽子啊!”朋友老公笑着说

“我们也是最晚的一批了,先出去吃点东西再打车回西安吧。”我说

秦皇陵的出口和入口并不是同一个地方,刚出门口,即有几个大妈提着一袋袋石榴跑过来了,他们纷纷把石榴递到我们面前,口里说着:“15块一袋,15块一袋,临潼当地的石榴!”

此刻我的注意力却在旁边水果档口摆着的一篓篓柿子上。那么满的,堆得高高的一篓小柿子,才十块钱。

“来看看哈,火晶柿,火晶柿,清甜多汁,清甜多汁!”

我本来就很喜欢吃柿子,特别是这种可以一口嗦进嘴里的软柿。而且这里的火晶柿不是说是和枣树嫁接后得出来的新品种吗,不知道柿子会不会带有枣的香甜。

“给我来一筐!”我毫不犹豫

但大叔把那软柿子一个个拿起来装袋的时候,我却傻了眼。

现在景点的商家们都玩得这么野呀?那看起来堆叠得都涌出篓面上的柿子,就真的只有篓面上的那点,篓里塞的都是些珍珠棉。一时间,我都不知道是自己太傻了,还是店主们太精。

朋友一家走到前面去了,只有我和儿子提着柿子,在夜风中凌乱。

“妈的,这可真够坑的,就那么几只柿子。”我对儿子说

“对啊,他们简直是骗人,装饰得好多很多一样。”儿子也愤愤不平

我们还在凌乱之际,一个提着石榴的大妈,依然对着我们穷追不舍。

“不用了,我们不买,谢谢。”我边拒绝边走

“你买那柿子还不如买我这石榴划算呢,这是我们当地种的软籽石榴,清甜得很!”

“你这石榴多少钱呀?”我忍不住问了一句

“15块!”

“10块吧,10块我买了它!”

“10块不行,里看看这石榴多大一个!”她又举起来让我看

那时天已经全黑,我也看不出个所以然,只觉得真的是蛮大的。

“算了,我们不买了。”吃软柿子的一堑,我们还是决定放弃这石榴。

“对啊,我们不买!” 儿子也说

我们大步往前迈的时候,大妈还是提着几袋石榴百折不挠地追过来。

“来来来,十块一袋给你!”

老人家也蛮不容易,这价格确实也不贵,我小声问儿子:“买吗?”

“不买了吧!”他说

“不过那老人家也蛮可怜的,追了我们那么久,我们还是买一袋?”

平时我们随便买两瓶水都是这个价钱,当过农民的人都知道农产品的价格有多贱,农民要某份生活有多难。

老人家都快放弃希望,正在转身折返之际,我喊住了她:“那一块钱来一袋吧。”

大妈马上又跑了过来,把石榴递给了我,一边举起收款码让我扫,一边还吃了大亏地说:“这石榴我白天都卖20块一袋,现在都要收摊了,便宜清掉算了。”

我笑笑,没说什么,付完钱,提着石榴走了。

“这里很多饭店都关门了呢?” 朋友对着跟上来的我们说

“那家店不是还开门吗?”我指着坡底的一家店面说

“那我们过去问问还有啥吃的。”

“我们准备打烊了,没东西吃了!”

我们吃了个闭门羹,老板可真任性,有生意都不想做了。

我们来到了另一家店:“老板,还有东西吃吗?”

“有呀,你们想吃什么?” 一个轻轻瘦瘦的,看起来像老板娘的女人笑着问我们

“还有什么吃呢?” 我们问

“小炒,肉夹馍,饺子,炒饭,这些都有呀,先坐下来看看想吃什么吧。” 老板娘很热情地说

两个娃一人坐了一张桌子,谁都不愿移位到别人的那桌。

好吧,你们开心就好。

我点了一个肉夹馍,给孩子点了一份蒸饺,朋友一家则点了酸菜牛肉面和炒饭。

真的,我就没吃过那么难吃的肉夹馍,这馍饼硬得你不好好嚼都咽不下去。里面夹着的肉也是一言难尽,不仅咸,味道还怪怪的,跟子午路家的肉价馍真的没得比。就连饺子这种“错不了”食物,店家居然也可以做得十分的难吃,孩子吃几个就不要了,我自己当然也不会硬着头皮帮他把饺子给吃完。再看看朋友那桌,也是一吃一皱眉。天哪,虽说是景区,但食物也不要做得那么糊弄人啊。

从店里出来,我们还忍不住吐槽了一番。

“那现在打车回酒店?” 朋友老公问

“要不我们先去大唐不夜城玩一下吧,明天晚上应该很多人去那边倒数,我们就不要去凑热闹了。” 我说

自从年轻的时候和同事一起去广州塔参加过一次元旦倒数,我就再也不想参加这类活动。那年我们跟着人潮摩肩擦踵地从一个地方转移到另外一个地方,无一例外地被拿着喇叭的保安劝退:“今晚广州塔不会有倒数,请大家尽快离开,以免发生踩踏事件。” “今晚花城广场不会有倒数,请大家尽快离开,以免发生踩踏事件。”………

最终数没倒成,我们直到半夜才成功打到车回家。

“我先查一下从这边到酒店和到大唐不夜城的距离。” 朋友老公边说,边拿着手机查询

“都差不多哦,那我们还是去大唐不夜城玩一下,来都来了。不过我们五个人,滴滴司机应该不会载我们,我们问问那些野鸡车肯不肯去。”

我们刚走到路边,就已经有几个野鸡车的司机过来搭讪。

“你们去哪里呀,坐车不?”

我们最终以150元的价格拿下了一辆车,朋友的老公坐副驾驶,我们四人坐后排。刚上车,两个娃又因为抢坐中间的事情吵了起来。

“好了,你俩都不要吵了,都给我坐好来!” 这种时候,必须亮出我的狮吼功。

两娃坐中间,我和朋友坐两侧靠窗的位置。

“你俩都先睡一下吧,待会还要到不夜城去玩呢。”

发表评论

醉苍生 Copyright © 2013-2024 醉苍生. All Rights Reserved. 网站地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