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昆明信息港_昆明】接待游客71.44万人次,实现旅游总花费3.63亿元,同比分别增长31.25%和35.81%……国庆中秋“双节”假期,安宁市...
2025-10-11 0
那只拉着我衣角的手,很用力。
指节因为用力,微微泛白。
像溺水的人,攥着最后一根稻草。
李娟低着头,声音闷在喉咙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最后一次,可以吗?”
我的心,咯噔一下。
像一块石头,沉进了冰冷的深潭。
两年,七百多个日日夜夜,我们像两只蜷缩在城市角落的刺猬,用最不浪漫的方式,搭伙取暖。
我们之间,隔着一层薄薄的窗户纸。
谁都没捅破。
我以为,这层纸会像我们合租房墙壁上那些泛黄的旧报纸一样,直到发霉、腐烂,最后被新的租客撕掉。
没想到,在分别的这一刻,她想亲手撕开它。
我看着她乌黑的发顶,闻到她身上熟悉的、廉价洗衣粉混合着洗发水的味道。
我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干涩得厉害。
空气里,全是告别的味道。
两个塞得满满当当的行李箱,一个打了好几层透明胶的纸箱,孤零零地立在客厅中央。
这个我们蜗居了两年的十平米单间,此刻空旷得像个巨大的回音壁。
我说:“……娟儿,车快来了。”
她的手,攥得更紧了。
“我知道。”
她的声音更小了,几乎是在呢喃。
“就最后一次。”
我不敢看她的眼睛。
我怕看到我最不想看到的东西。
是挽留,是祈求,还是……别的什么。
两年前,我生意失败,背着一身债,狼狈地逃到这个陌生的南方工业城市。
我叫陈峰,三十岁,一个人生上半场就宣告破产的失败者。
进厂,是我唯一的选择。
流水线像一条没有尽头的传送带,把我的尊严、骄傲和梦想,一点点碾碎,打包,然后送往不知名的远方。
就是在那里,我认识了李娟。
她比我小五岁,扎着利落的马尾,一双眼睛又黑又亮,像淬了火的星星。
她干活麻利,话不多,但偶尔从嘴里蹦出的一两句,又辣又冲,像她老家贵州那边的小米椒。
“喂,新来的,手脚快点,想被线长叼啊?”
这是她跟我说的第一句话。
当时,我正因为一个操作失误,差点搞砸一整条线的成品。
我没吭声,只是默默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后来熟了,才知道她是我们那条线速度最快的女工,外号“拼命三娘”。
我们真正的交集,源于一次偶然。
那天发工资,厂里几个老油条在宿舍楼下堵我,说要我“意思意思”。
我刚还了一笔债,身上只剩下几百块生活费。
我不想给。
然后就动了手。
我一个,他们三个。
结果可想而知。
我被打得嘴角开裂,蜷在地上,像条丧家之犬。
是李娟。
她拎着一瓶刚打的热水,像个女侠一样冲过来。
“干什么呢!欺负新来的算什么本事!”
她把热水瓶往地上一顿,气势汹汹。
那几个老油条骂骂咧咧地走了。
她把我扶起来,递给我一张纸巾。
“谢了。”我擦着嘴角的血,声音嘶哑。
她撇撇嘴,“怂样。”
顿了顿,又说:“你这宿舍不行,跟那帮人住一起,迟早还得吃亏。要不,出去租个房?”
“没钱。”我说的实话。
“我跟你搭伙,房租一人一半。”她看着我,眼睛在昏暗的路灯下,亮得惊人。
我愣住了。
“你一个女的,跟我一个男的……方便吗?”
她笑了,露出一口小白牙,带着点嘲讽。
“陈峰,你看看你现在这样,我有什么不放心的?再说了,我把你当姐妹。”
就这样,我们开始了搭伙生活。
房子是典型的城中村握手楼,一线天。
白天也得开灯。
不到十平米,一张床,一张桌子,一个简易衣柜,就是全部。
我们中间,拉了一道厚厚的布帘子。
帘子这边是她,那边是我。
泾渭分明。
生活,像一台设定好程序的机器,精准而单调。
早上六点起床,洗漱,吃掉昨天买好的包子。
七点到厂里打卡。
晚上八点下班,拖着灌了铅一样的双腿,回到那个小小的出租屋。
唯一的温情,大概就是饭桌上的那点烟火气。
我以前开过小饭馆,会做几个家常菜。
李娟吃不惯这边的清淡口味,天天辣椒酱拌饭。
我看不下去,主动接管了做饭的活。
她负责买菜和洗碗。
“陈峰,你这手艺不去开饭馆可惜了。”她一边扒拉着碗里的回锅肉,一边含糊不清地说。
我心里一刺,没说话。
那是我不愿触碰的伤疤。
她好像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埋着头,没再吭声。
屋子里只剩下吃饭的咀嚼声。
沉默,是我们之间最常见的状态。
但有些东西,在沉默中,悄悄发了芽。
记得有一次,我发高烧,浑身烫得像块烙铁。
那天我没去上班,一个人躺在床上,烧得天旋地ž转。
迷迷糊糊中,我感觉到一只冰凉的手,贴在了我的额头上。
是李娟。
她请假回来了。
她给我喂水,用酒精给我擦手心脚心,又跑出去给我买药。
我躺在床上,看着她在狭小的空间里忙前忙后,那个总是扎着高马尾的利落背影,第一次让我觉得,这个冰冷的城市,好像有了一点温度。
“娟儿……”我叫她。
“嗯?”她回头,额头上全是细密的汗珠。
“谢谢你。”
她愣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那副满不在乎的样子,“谢什么,你挂了,谁给我做饭,谁跟我分摊房租?”
话是这么说,可那天晚上,她没回帘子那边。
她搬了张小凳子,就坐在我的床边,守了一夜。
后半夜,我退了烧,人也清醒了。
我睁开眼,看到她靠在墙上睡着了,脑袋一点一点的。
灯光昏黄,给她笼上一层柔和的光晕。
我这才发现,这个平时看起来像个假小子的女孩,睫毛很长,鼻梁很挺,嘴唇的形状也很好看。
我的心,在那一刻,漏跳了一拍。
从那以后,我们之间的气氛,变得有些微妙。
帘子还在,但好像已经挡不住什么了。
我们会聊得越来越多。
聊厂里的八卦,聊流水线上那些奇葩的人和事。
她会跟我说她家里的事。
说她爸妈重男轻女,说她拼命赚钱,是为了给弟弟攒钱娶媳妇。
“我弟学习好,考上了大学,是我们全家的希望。”说这话时,她眼睛里有光。
我也会偶尔,跟她说起我的过去。
说我那个不大但很温馨的小饭馆,说我是怎么一步步,把它做没了的。
她听着,不说话,只是默默地给我递过来一瓶啤酒。
“陈峰,你跟我们不一样。”有一天晚上,她突然说。
“怎么不一样?”
“你迟早要离开这里的。”她看着窗外那片被楼房切割得支离破碎的天空,语气很淡,“这里,装不下你。”
我没说话。
因为她说对了。
我无时无刻,不在想着离开。
我想还清债务,想东山再起,想回到属于我自己的生活轨迹里。
这个工厂,这个出租屋,只是我人生中一个迫不得已的驿站。
李娟,也只是这个驿站里,萍水相逢的旅伴。
我一直这么告诉自己。
直到那天。
那天是她生日。
我提前下了班,去菜市场买了条鱼,还破天荒地买了个小小的蛋糕。
我做好一桌子菜,等她回来。
她回来的时候,眼睛是红的。
“怎么了?”我问。
她不说话,从兜里掏出手机,递给我。
是一张聊天截图。
她弟弟跟她要钱,要换最新款的手机,语气理直气壮。
李娟没答应。
她弟弟就骂她,说她自私,说她一个女孩子家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不如早点嫁人换彩礼。
话很难听。
李娟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颗一颗往下掉。
我从来没见过她哭。
在我印象里,她永远是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拼命三娘”。
那一刻,我心里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了一下。
我抽了张纸巾,递给她。
她没接,反而一把抱住了我。
隔着薄薄的T恤,我能清晰地感觉到她的颤抖,和胸前传来的温热湿意。
我的身体,瞬间僵住了。
大脑一片空白。
“陈峰……”她在我怀里,声音哽咽,“我好累啊。”
我抬起手,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轻轻地,落在了她的背上。
“我知道。”
那天晚上,我们喝了很多酒。
她断断续续地说了很多。
说她从小到大的委屈,说她对家人的爱与恨。
我也喝多了。
我看着她被酒精染红的脸颊,和那双水汽氤氲的眼睛,鬼使神差地,我凑了过去。
就在我的嘴唇快要碰到她的嘴唇时,她突然推开了我。
“陈峰,你干什么?”她眼神清明,一点都不像喝醉的样子。
我瞬间清醒了。
“我……对不起。”我狼狈地别过头。
“我们是什么关系?”她看着我,一字一句地问。
我答不上来。
是工友?是室友?是朋友?
好像都是,又好像都不是。
“陈峰,我问你,你想过以后吗?跟我。”
我沉默了。
我不敢想。
或者说,我没资格想。
我一个负债累累的失败者,拿什么去想以后?
我的沉默,已经给了她答案。
她笑了,笑得比哭还难看。
“我明白了。”
她站起来,摇摇晃晃地走回帘子那边,再也没出来。
那道帘子,在那一晚,仿佛变成了一堵冰冷的墙。
从那以后,我们又回到了最初的状态。
甚至,比最初还要疏远。
我们不再一起吃饭,不再聊天。
在这个小小的空间里,像两个互不相干的陌生人,共享着同一片屋檐。
压抑,沉闷。
我好几次想跟她道歉,想跟她解释。
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我能解释什么呢?
解释我不是不喜欢她,只是给不了她未来?
这听起来,太像一个渣男的借口了。
这种尴尬的局面,持续了半年。
直到我接到了一个电话。
是我以前的一个哥们打来的。
他说他那边有个项目,看我有没有兴趣。
是一个机会。
一个可以让我摆脱现在这种生活的机会。
前提是,我要离开这里,回老家。
我几乎没有犹豫,就答应了。
我把这个消息告诉李娟的时候,她正在洗衣服。
哗哗的水声,掩盖了她脸上一闪而过的错愕。
“哦。”她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继续搓着手里的衣服。
“什么时候走?”
“下周。”
“挺好的。”
然后,又是沉默。
我以为,我们就会在这样死水一般的沉默中,迎来最后的告别。
直到今天。
直到现在。
她拉着我的衣角,用近乎哀求的语气,说出那句:“最后一次,可以吗?”
我的心脏,被这几个字狠狠撞击着。
两年来的点点滴滴,像电影快放一样,在我脑海里一帧帧闪过。
她第一次带我抄近路去工厂的样子。
她在我生病时,守在我床边的样子。
她抱着我,哭着说“我好累”的样子。
还有她推开我,问我“我们是什么关系”时,那双绝望又清醒的眼睛。
我深吸一口气,像是做了一个重大的决定。
我哑着嗓子,问:“……什么?”
李娟还是低着头,我看不清她的表情。
她的声音,轻得像一阵风。
“最后一次……”
“……给我做一碗葱油面,行吗?”
我愣住了。
彻彻底底地愣住了。
葱油面。
是我们搭伙第一天,我给她做的第一顿饭。
那天,我们刚搬进来,什么都没有。
只有我从老家带来的一小袋面条,和一瓶酱油。
我用她买的一小捆葱,给她做了一碗最简单的葱油面。
她吃得狼吞虎咽,一边吃一边说:“陈峰,没想到你还有这手艺。”
从那以后,葱油面成了我们俩之间的一个小秘密。
每次我惹她生气了,或者她心情不好了,我都会给她做一碗葱油面。
她每次都嘴上说着“谁稀罕”,但身体却很诚实地,把面吃得干干净净,连葱花都不剩。
我以为,她想要的“最后一次”,是那个我曾经冲动过的吻。
或者,是更出格的什么。
我甚至在心里,已经准备好了或接受或拒绝的措辞。
可我万万没想到,她想要的,只是一碗葱油面。
一碗,最普通,最廉价的,葱油面。
我的眼眶,瞬间就红了。
一股巨大的酸楚和愧疚,像潮水一样,将我整个人淹没。
我算什么男人?
我把她所有的情深义重,都当成了什么?
我用力眨了眨眼,把涌上来的泪意逼回去。
“好。”
我的声音,沙哑得不像自己的。
“我给你做。”
厨房里,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锅碗瓢盆,都打包进了箱子。
“等着。”
我转身下楼。
楼下的小卖部,还有挂面和葱卖。
老板娘看我眼生,问:“小伙子,刚搬来的?”
我摇摇头,“要走了。”
“哦,那祝你一路顺风。”
“谢谢。”
提着面条和葱,往回走。
短短几十米的路,我走得像一个世纪那么长。
我不知道,李娟是以一种什么样的心情,跟我说出那句话的。
她是不是也像我一样,在心里演练了无数遍?
她是不是也怕,我拒绝,或者误会?
这个外表坚强得像个战士一样的女孩,内心深处,到底藏了多少委屈和柔软?
回到出租屋。
李娟还站在原地,保持着刚才的姿势。
像一尊望夫石。
我走过去,把箱子打开,找出锅和碗。
洗葱,切葱,烧油。
每一个动作,我都做得格外认真,格外缓慢。
仿佛这是一场神圣的仪式。
“刺啦”一声。
葱段下锅,香气瞬间弥漫了整个空荡荡的房间。
这个味道,我太熟悉了。
这是我们过去两年里,最有人间烟火气的味道。
面条下锅,煮熟,捞出,过凉水。
浇上滚烫的葱油和酱油。
一碗热气腾腾的葱油面,好了。
我把面端到她面前。
那张我们一起吃饭的小方桌,也已经收起来了。
我把面碗,放在了行李箱上。
“吃吧。”
李娟抬起头。
我终于看清了她的脸。
她的眼睛,又红又肿,像两只熟透的桃子。
她没哭出声,但眼泪,早已流了满面。
她接过筷子,夹起一撮面,送进嘴里。
然后,她的眼泪,掉得更凶了。
大颗大颗的,砸进面碗里,溅起小小的水花。
她就那样,一边流着泪,一边沉默地吃着面。
没有声音,只有压抑的、细微的抽噎。
我站在她面前,手足无措。
我想抱抱她。
但我知道,我没有资格。
从我决定离开的那一刻起,我就失去了拥抱她的资格。
一碗面,很快就吃完了。
她把碗递给我,连汤都喝得干干净净。
“陈峰。”她叫我。
“嗯。”
“谢谢你。”
“……不客气。”
“我吃过的,最好吃的葱油面。”
我的心,又被狠狠地刺了一下。
她站起来,走到我面前。
我们离得很近。
近到,我能看清她脸上细小的绒毛,和长长的睫毛上挂着的泪珠。
她看着我,看了很久很久。
那双曾经像淬了火的星星一样的眼睛里,此刻,只剩下无尽的悲伤和不舍。
然后,她踮起脚,在我脸颊上,轻轻地亲了一下。
很轻,很软,像一片羽毛,稍纵即逝。
带着一丝咸咸的,泪水的味道。
“陈峰,再见。”
说完,她转身,拉开门,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门,在我面前,缓缓关上。
“砰”的一声。
隔绝了两个世界。
我站在原地,像一尊雕塑。
脸上,还残留着她嘴唇的温度。
可我的心,却冷得像一块冰。
我慢慢地蹲下身,把头埋在膝盖里。
压抑了很久很久的情绪,在这一刻,终于决堤。
我像个孩子一样,嚎啕大哭。
娟儿,对不起。
真的,对不起。
我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我给她打电话,关机。
发微信,不回。
她就像一阵风,从我的世界里,彻底消失了。
带着那碗葱油面的味道,和那个轻如羽毛的吻。
我最终还是走了。
坐上了回老家的火车。
火车开动的那一刻,我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城市,心里空落落的。
我知道,我弄丢了一个很重要的人。
一个在我最落魄,最狼狈的时候,给了我一束光的女孩。
回到老家,一切都像哥们说的那样。
项目很顺利。
我很快就还清了所有的债务。
我用赚到的第一笔钱,盘下了一个店面,重新开起了我的小饭馆。
生意很好。
生活,似乎又回到了正轨。
我努力让自己忙起来,忙到没有时间去想过去,没有时间去想那个叫李娟的女孩。
可有些东西,越是想忘记,就越是清晰。
我会在某个午后,看着店里吃面的客人,突然就想起她吃葱油面时,狼吞虎咽的样子。
我会在某个深夜,喝醉了酒,对着空荡荡的房间,喃喃地叫着她的名字。
我换了新的手机号,但她的号码,我却一直存在手机里。
我一遍又一遍地拨打,听到的,永远是那句冰冷的“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我甚至,动过去那个城市找她的念头。
可我又有什么脸面,去见她呢?
我当初,是那么决绝地,选择了离开。
我亲手,推开了她。
时间,是最好的解药,也是最毒的毒药。
它抚平了伤痛,也加深了遗憾。
一晃,三年过去了。
我的饭馆,已经开成了不大不小的连锁店。
我买了房,买了车,成了别人口中的“陈总”。
可我一点都不快乐。
每当夜深人静,我一个人坐在偌大的房子里,总会想起那个不到十平米的出租屋。
想起那道厚厚的布帘子。
想起那个,会一边骂我“怂样”,一边在我生病时守我一夜的女孩。
我妈开始着急我的婚事,不停地给我安排相亲。
我见了很多女孩。
漂亮的,温柔的,知性的。
可没有一个,能让我心动。
她们都很好,但她们都不是李娟。
她们的眼睛里,没有那种像星星一样,又倔强又明亮的光。
直到那天。
那天,我的新店开业。
请了很多朋友过来。
酒过三巡,我哥们拍着我的肩膀,大着舌头说:“阿峰,你现在什么都有了,就差个老板娘了。你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哥们给你介绍。”
我喜欢什么样的?
我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辛辣的液体,从喉咙一直烧到胃里。
我眼前,又浮现出李娟的脸。
我想,我喜欢那个,会在我最落魄的时候,像个女侠一样为我出头的女孩。
我喜欢那个,嘴上说着嫌弃,却会默默给我洗衣服做饭的女孩。
我喜欢那个,明明自己都过得那么苦,却还要拼命赚钱给弟弟读书的女孩。
我喜欢那个,在分别时,什么都不要,只想要一碗我做的葱油面的女孩。
我喜欢李娟。
这个答案,我用了三年,才敢在心里,对自己承认。
可承认了,又有什么用呢?
她早已消失在我的世界里,人海茫茫,我甚至不知道,她现在过得好不好。
那天晚上,我喝得酩酊大醉。
第二天醒来,头痛欲裂。
我拿起手机,想看看时间。
却看到了一个,未接来电。
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归属地,是那个我待了两年的南方城市。
我的心,猛地一跳。
一种强烈的预感,涌了上来。
我颤抖着手,把电话回拨了过去。
“嘟……嘟……嘟……”
每一声,都像敲在我的心上。
电话,通了。
“喂?”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
是个女声。
有点沙哑,带着一丝疲惫。
我的呼吸,瞬间停滞了。
我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喂?哪位?不说话我挂了啊。”
“……娟儿。”
我终于,从喉咙里,挤出了这两个字。
电话那头,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久到,我以为她已经挂了电话。
“……陈峰?”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确定,和一丝,压抑不住的颤抖。
“是我。”
我的眼泪,再也忍不住,流了下来。
“娟儿,是我。”
“你怎么……会有我的号码?”
“我……我一直存着你以前的号码,今天早上,看到一个未接来电,就……”
“哦。”
又是沉默。
我们隔着电话,听着彼此的呼吸声。
那么近,又那么远。
“你……还好吗?”我小心翼翼地问。
“挺好的。”她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你呢?听说你现在是大老板了。”
“我……”
“陈峰,你打电话来,有什么事吗?”她打断了我。
她的语气,很客气,很疏离。
像在跟一个,不怎么熟的普通朋友说话。
我的心,像被针扎一样疼。
我知道,我在她心里,可能早就成了一个过去式。
是我自己,亲手造成的。
“我……我就是想问问你,你现在在哪里?”
“这跟你,有关系吗?”
一句话,把我所有想说的话,都堵了回去。
是啊,跟什么关系呢?
我有什么资格,去问她的现在?
“对不起。”我低声说,“我……我就是,有点想你。”
我说出了那句,迟到了三年的话。
电话那头,又没了声音。
过了很久,我听到了一声,极力压抑的,吸鼻子的声音。
她在哭。
我的心,揪成了一团。
“娟儿,你在哪里?我去找你,好不好?”我急切地说。
“不用了。”她的声音,恢复了冷静,“陈峰,都过去了。”
“过不去!”我几乎是吼出来的,“娟儿,我知道我以前混蛋,我知道我伤了你的心。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让我补偿你。”
“补偿?”她笑了,笑声里带着一丝凄凉,“你怎么补偿?你知不知道,你走以后,我是怎么过的?”
“我……”
“我换了工作,换了地方住。我拼命加班,拼命赚钱。我以为,只要我忙起来,就不会想你。可是我错了。我每天晚上,都会梦到你。梦到你给我做饭,梦到你给我讲笑话,梦到你……推开我的那个晚上。”
“对不起,娟儿,真的对不起……”除了这三个字,我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我弟结婚了,用我攒的钱,买了房,娶了媳妇。我妈打电话给我,说我这个姐姐,当得值。”
“她说,让我别挑了,赶紧找个人嫁了。她说,隔壁村有个男人,离了婚,带个孩子,人老实,让我去见见。”
我听着,心如刀割。
“娟儿,你别去,你等我,我马上去找你!”
“晚了,陈峰。”
“什么晚了?”
“我已经,答应了。”
我的大脑,“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你……你说什么?”
“我说,我已经答应去相亲了。就在今天下午。”
“不!不行!”我对着电话大吼,“李娟,你不准去!你是我陈峰的女人!这辈子都是!”
“呵……”她又笑了,“陈峰,你凭什么?三年前,你连承认我们关系的勇气都没有。三年后,你又凭什么来管我?”
“我……”我被她问得哑口无言。
是啊,我凭什么?
“陈峰,算了吧。”她的声音,充满了疲惫,“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你现在是大老板,前途无量。我呢,我还是那个在流水线上,看不到未来的女工。我们不合适。”
“合适!我们怎么不合适了!”我急得满头大汗,“娟儿,你听我说,我现在有能力了,我可以给你好的生活,我可以……”
“我不需要。”她打断我,“陈峰,我想要的,从来都不是什么好的生活。我想要的,三年前,你给不了。现在,我也不想要了。”
“嘟……嘟……嘟……”
电话,被挂断了。
我再打过去,又是关机。
我像疯了一样,冲出家门,定了最早一班,去那个城市的机票。
十几个小时的飞行。
我心急如焚。
我怕。
我怕我晚一步,就真的,永远失去她了。
下了飞机,我直奔我们以前住的那个城中村。
房子还在,但早已物是人非。
我问了周围的邻居,没人知道李娟去了哪里。
我又去了我们以前的工厂。
工厂还在,但流水线上的面孔,早已换了一批又一批。
我像个无头苍蝇一样,在那个偌大的城市里,疯狂地寻找。
我不知道她现在在哪里工作,不知道她住在哪里。
我只知道,她要去相亲。
可我连她老家是哪个村的,都不知道。
天,渐渐黑了。
我一个人,走在陌生的街头。
霓虹灯闪烁,车水马龙。
这个城市,那么大,那么繁华。
可没有一盏灯,是为我亮的。
我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绝望。
就在我快要放弃的时候,我的手机,响了。
还是那个陌生的号码。
我几乎是秒接。
“喂!娟儿!”
“……陈峰,你来这个城市了?”
“是!我在!娟儿,你在哪里?我去找你!”
“你别找了。我在回老家的车上。”
“回老家?你相亲……怎么样了?”我紧张地问。
“见了。”
我的心,沉到了谷底。
“那……”
“他人挺好的,老实本分。对我也挺满意。”
“不行!”我吼道,“李娟,我不准!你听到了没有!我不准!”
“陈峰,你冷静点。”
“我冷静不了!娟儿,你告诉我,你是不是对我,一点感觉都没有了?”
电话那头,又是一阵沉默。
“……有。”
过了很久,她才轻轻地,吐出这一个字。
我的心,瞬间又活了过来。
“那你为什么……”
“有感觉,不代表,要在一起。”她说,“陈峰,我们错过了。三年前,你选择你的前途,我没有怪你。现在,请你也尊重我的选择。”
“我不尊重!那是你的选择吗?那是你妈逼你的!”
“是我自己的选择。”她说,“我累了,陈峰。我不想再一个人,在这个城市漂泊了。我想回家,想找个老实人,安安稳稳地过日子。”
“我也可以给你安稳的日子!娟儿,你相信我!”
“我相信你。但是,陈峰,我们之间,隔着的,不是距离,也不是钱。是我们,回不去的过去。”
“你走吧,别再找我了。就当我们,从来没有认识过。”
说完,她又挂了电话。
我站在街头,像个傻子一样,握着手机。
晚风吹来,很冷。
我从来没有像那一刻一样,痛恨自己的懦弱和无能。
如果三年前,我能勇敢一点。
如果三年前,我能看清自己的心。
是不是,我们今天,就不会是这个样子?
可是,没有如果。
我输了。
输得,一败涂地。
我不知道,我是怎么回到酒店的。
我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喝了很多酒。
我想麻醉自己。
可我越喝,越清醒。
越清醒,越痛苦。
第二天,我拖着行李箱,去了机场。
这个城市,我一秒钟,都不想再待下去了。
这里,有我最深的爱,和最痛的悔。
就在我准备过安检的时候。
我的手机,又响了。
还是那个号码。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
“陈峰。”
是李娟的声音。
“……嗯。”
“你是不是,在机场?”
我愣住了,“你怎么知道?”
“我猜的。”她说,“你是不是,要走了?”
“是。”
“……你别走。”
我的脚步,瞬间定在了原地。
“你说什么?”
“我说,你别走。在机场等我。我马上过来。”
说完,她就挂了电话。
我站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
我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听。
我不知道过了多久。
也许是十分钟,也许是一个小时。
我的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和一个,思夜想的声音。
“陈峰!”
我猛地回头。
看到了她。
李娟。
她跑得气喘吁吁,头发有些凌乱,脸上还带着泪痕。
但那双眼睛,还是那么亮。
像我第一次见她时一样,像淬了火的星星。
我们隔着人群,遥遥相望。
机场的广播,在催促着旅客登机。
周围的人,来来往往。
可我的世界里,只剩下了她。
她看着我,笑了。
笑着笑着,眼泪就流了下来。
我也笑了。
笑着笑着,也哭了。
我扔下行李箱,穿过人群,向她跑去。
她也向我跑来。
我们紧紧地,拥抱在了一起。
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仿佛要把对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
“对不起,我来晚了。”她在我的耳边,哽咽着说。
我抱着她,摇着头,“不晚,不晚。只要是你,多久,都不晚。”
“我昨天,骗了你。”她说,“我根本,就没答应那个相亲对象。”
“我知道。”
“我就是,气你。气你三年前,那么对我。”
“我知道。”
“我上了回老家的车,可我满脑子,都是你。我想,如果我就这么回去了,我这辈子,都会后悔的。”
“所以,我半路下车了。我又回来了。”
“我给你打电话,想告诉你,我后悔了。可我怕,你已经走了。”
“我没走。”我紧紧地抱着她,在她额头上,印下一个滚烫的吻,“我说了,我要等你。”
“陈峰。”
“嗯。”
“我想吃,葱油面了。”
“好。”我笑着,眼泪却流得更凶了。
“我给你做。做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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