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榴云/新疆日报记者 阿比拜10月19日晚,巩留县库尔德宁风景区的草原褪去白日喧嚣,归于宁静。远处一座白毡房内暖意融融,醇厚的奶香与茶香交织弥漫,桌上...
2025-10-21 0
那天下午,我只是想安静地走回家。
琉璃厂的小巷里,一个女子蹲在地上卖画。
我随手拿起一幅打开,整个人僵在了原地。
那行古老的题跋上,赫然写着八个字。
这八个字,足以让整个历史学界地震。
女子焦急地问我:“先生,这画能值多少钱?我妈妈等着救命。”
我的手在颤抖。
她不知道,她手里握着的,是这个世界上最不该出现在街头的东西。
01
事情要从三个小时前说起。
那天是2024年4月15日,星期一。我刚从学院的展览筹备会议上出来,脑子里还塞满了各种琐碎的事务安排。作为北大艺术学院的教授,最近这段时间忙得脚不沾地,连续三周都在为秋季的古代绘画大展做准备。
下午两点五十分,我走出教学楼。
春日的阳光洒在未名湖畔,空气里飘着淡淡的花香。我深吸了一口气,感觉整个人都松弛下来。今天的会议总算顺利结束了,接下来有几个小时的空闲时间,可以好好放松一下。
我决定走琉璃厂那条老路回家。
这不仅仅是因为距离近,更重要的是,作为一个研究古代艺术的学者,我对那条充满文化气息的老街有着特殊的感情。每次走在那里,看着那些古色古香的建筑,闻着空气中若有若无的墨香,总能让我的心情平静下来。
更何况,我有个职业病——只要看到古玩字画,就忍不住要多看几眼。
虽然明知道街头摆摊的大多是现代仿品,但万一遇到什么有趣的东西呢?这些年来,我在琉璃厂淘到过几件不错的小玩意儿,虽然算不上什么珍品,却都很有意思。
三点十分左右,我走进了琉璃厂。
青石板路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两旁的古建筑静静地立在那里,飞檐翘角在蓝天的映衬下显得格外雅致。街上的人不多,几个游客在店铺前拍照,一位老先生牵着鸟笼慢悠悠地散步,还有几个古玩店的老板坐在门口喝茶聊天。
我放慢脚步,享受着这份难得的悠闲。
走到一家老字号古玩店门口时,店主马师傅正坐在藤椅上泡茶。看到我,他笑着招呼:“林教授,今天有空来转转啊?”
“刚开完会,出来散散心。”我停下脚步,“马师傅,最近有什么新货?”
“哪有什么新货。”马师傅摇摇头,叹了口气,“现在这行越来越难做了,真东西少,假东西多,懂行的人更少。前两天来了个小姑娘,拿着几幅破画非说是祖传的宝贝,要卖十万块。我一看就是民国时期的普通货色,最多值个千把块钱。”
我笑了笑:“这年头,谁家里都觉得自己有宝贝。”
“可不是嘛。”马师傅给我倒了杯茶,“不过林教授,您是真专家,眼力好。不像有些人,半瓶子醋晃荡,看什么都说是假的。”
我们又聊了几句,我继续往前走。
琉璃厂的深处更加安静,游客很少到这里来。我喜欢这种安静的氛围,可以慢慢欣赏路边的每一个细节。阳光透过树叶洒下斑驳的光影,古老的门楼在光影中显得更加沧桑。
就在这时,我看到了她。
02
一个年轻女子蹲在路边,面前铺着一块褪了色的蓝布,上面摆着几幅卷起来的画。
她大概二十七八岁,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浅蓝色外套,头发简单地扎成马尾,脸上带着掩饰不住的焦虑。她的手指不停地搓着衣角,目光焦急地看着过往的行人,每当有人走近,她的眼睛就会亮一下,但很快又暗淡下去。
我的脚步慢了下来。
不是因为那几幅画——从卷轴的外观来看,应该都是很普通的东西。让我停下来的,是她脸上那种绝望中带着希望的神情。
作为一个在大学里教书的人,我见过太多学生因为家庭困难而焦虑的样子。这个女子的神情让我想起了那些学生,心中不由得生出一丝同情。
“姑娘。”我走过去,蹲下身子,“这些画是要卖的吗?”
她抬起头,眼睛瞬间亮了:“是的先生,您要看看吗?这些都是我家祖传的,听说很有年头了。”
我点点头,拿起最外面的一幅。
这是一幅花鸟图,画的是几只麻雀站在梅花枝头。我展开看了看,笔法比较生硬,构图也很一般,明显是业余画家的作品。我翻过来看背面,纸质是普通的宣纸,装裱也很简单。
“这幅画...应该是现代人的作品。”我尽量温和地说。
女子的脸色一下子白了:“不可能啊,我奶奶说这是很早以前的...”
“您奶奶可能记错了。”我又拿起另外几幅看了看,“这几幅倒是有些年头,应该是民国时期的作品。画得还可以,但是市面上这类作品比较多,价格不会太高。”
“那...能值多少钱?”她的声音有些颤抖。
我看着她期待又忐忑的眼神,心里叹了口气:“如果急着出手,每幅大概三五百块吧。如果慢慢找买家,可能会高一些,但也不会超过一千。”
女子的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
她咬着嘴唇,努力不让自己哭出声,但是眼泪还是不受控制地往下流。她用手背胡乱地擦了擦脸,声音哽咽:“怎么会这么少...我妈妈还等着手术费...”
我的心一紧。
“您母亲生病了?”
“脑溢血,医生说必须马上手术,费用要十五万。”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我们家就是普通工人,哪里拿得出这么多钱。能借的都借了,还差五万块。我想着家里这些画也许能卖点钱...”
说到这里,她再也控制不住,低声哭了起来。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作为一个学者,我能做的只是告诉她这些画的真实价值。但是作为一个有良知的人,我又无法对她的困境视而不见。
就在这时,旁边路过一个中年男人,看了一眼地上的画,冷笑着说:“这年头还有人在街上卖这种破画?骗谁呢。”
女子的脸涨得通红,却说不出话来。
我皱了皱眉,正想说什么,那个男人已经走远了。
“别理他。”我安慰道,“您叫什么名字?”
“苏婉秋。”她擦了擦眼泪,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先生您呢?”
“我姓林,在北大教书,平时研究古代绘画。”我递给她一张纸巾,“苏小姐,我理解您的处境。但是这几幅画确实价值不高,恐怕帮不了您太大的忙。您有没有想过其他办法?比如申请社会救助,或者在网上发起募捐?”
“都试过了。”她摇摇头,声音里满是无力感,“救助申请还在审批,不知道什么时候能下来。网上募捐...我试着发了,但是转发的人很少。”
我沉默了。
这个世界上有太多这样的无奈,不是所有的困境都能被看到,也不是所有的求助都能得到回应。
就在我准备起身离开的时候,苏婉秋忽然叫住了我。
“林教授,请等一下。”她从身旁的帆布包里小心翼翼地取出了什么东西,“还有这个...您能帮我看看吗?”
我转过身,看到她手中拿着一个用黄色绸布包装的卷轴。
那一刻,我的心跳漏了一拍。
03
那块黄色的绸布,颜色已经褪得很厉害了。
我蹲下身子,目光紧紧盯着那个包裹。绸布的四个角用丝带系着,打结的方法很特别,不是现代人常用的蝴蝶结,而是一种古老的传统手法。
“这个包装...”我的声音有些发紧,“也是您家里的?”
“是我奶奶留下的。”苏婉秋的声音变得很轻,带着一种敬畏,“从我记事起,它就被包得严严实实的,放在家里一个老木箱的最底层。奶奶临终前拉着我的手说,如果家里真的遇到过不去的坎儿,可以考虑把它拿出来。”
我的手开始微微颤抖。
多年的专业经验告诉我,这种包装方式在古代常用于保存极其珍贵的字画。
黄绸布在古代是很昂贵的材料,一般人家根本用不起。而且这种打结的方式,我只在博物馆的库房里见过,那是用来保存重要文物的传统手法。
“您奶奶...是什么出身?”我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
“奶奶年轻时是大家闺秀,民国时期嫁到我们苏家。”苏婉秋回忆着,“她识字,懂画,家里以前好像挺有钱的。后来时局动荡,家道中落,就剩下这些东西了。”
我深吸一口气:“您奶奶有没有说过这里面是什么?”
“她只说是祖上传下来的画,很重要,让我们要好好保存。”苏婉秋看着我,眼神里带着一丝希望,“但是从来没有打开过给我们看。林教授,这画...是不是很值钱?”
“我需要看看才能判断。”我伸出手,“我可以打开看看吗?”
苏婉秋犹豫了一下,最终点点头:“您是专家,我相信您。只是...如果真的很贵重,您一定要告诉我实话。”
“我保证。”
我小心地接过那个包裹,首先感受到的是重量。这个分量明显不同于普通的现代装裱,更沉,更有质感。我的心跳开始加速。
我开始解开那些丝带。
丝带虽然古老,质地依然很好,触感柔滑。解开的过程中,我能感受到前人包装时的用心和谨慎。每一个结都打得很讲究,既能保证牢固,又不会损伤绸布。
“这种包装方式...”我边解边说,“在古代通常用于保存非常重要的字画。能够用这种规格包装的,一般都不是普通的作品。”
苏婉秋紧张地看着我的动作:“那是不是说...”
“具体的价值,还要看画的内容和年代。”
我终于解开了所有的丝带,开始缓缓展开黄绸布。绸布里包着的确实是一幅手卷,外观看起来非常古老。
卷轴的两端是象牙轴头,上面还雕刻着精美的纹饰。
我的呼吸停住了。
象牙轴头。在古代,这是非常高规格的装裱材料,一般只有真正珍贵的画作才会使用。我在博物馆见过几次,每一次都是国宝级别的文物。
“林教授?”苏婉秋看到我的脸色变了,声音里带着不安,“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我没有回答,只是继续盯着那个卷轴。
我的手指轻轻触碰着象牙轴头,感受着它光滑的质地。这绝对不是现代仿制品能够做出来的效果,那种经过几百年时间打磨出来的温润感,是无法伪造的。
“我可以打开看看内容吗?”我的声音已经有些颤抖。
“请您一定要小心。”苏婉秋点头,她还是不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我深吸一口气,开始缓缓展开画卷。
随着卷轴的展开,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绢本的质地。那一刻,我感觉自己的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
这种绢本的质感,我这辈子只在博物馆的库房里见过几次。
那是一种古朴、厚重的质感,完全不同于现代的任何材料。绢本的纹理细腻而自然,颜色呈现出古雅的米黄色,这是经过数百年甚至更长时间自然氧化的结果。
绢本的边缘有一些轻微的破损,一些地方还有褐色的斑点。但是这些反而证明了它的年代久远,因为这些都是时间留下的痕迹,是无法伪造的。
更重要的是,这种绢本的编织方式和现代完全不同,是古代特有的工艺。
我的手指在轻微地颤抖。
装裱工艺也让我震撼。卷轴的装裱极其精湛,用的是传统的中国古代技法。边框使用的是上好的锦缎,图案古朴典雅,颜色虽然有些褪色,依然能够看出原来的华贵。
“先生?”苏婉秋察觉到我的异常,“您怎么了?这画...”
“等一下。”我的声音很低,“让我看看画面。”
我继续小心地展开画卷。
04
随着画面的逐渐展现,一个人物肖像出现在我面前。
这是一个身穿古代服装的男子,神态威严而肃穆。
我的心跳如雷鸣般响亮。
画中人物的服饰明显不是汉族传统服装,而是带有浓郁的北方游牧民族特色。帽子的样式,衣服的款式,腰带的装饰,每一个细节都透着草原文化的特征。
更让我震撼的是画法本身。
这不是一般画师能够达到的水准。线条精细而有力,设色厚重而不失雅致。人物的神态刻画得非常深刻,那种威严的气质几乎要从画面中透出来。
我开始仔细观察画中人物的服饰细节。
那是典型的蒙古贵族服装。帽子上装饰着宝石,衣服上绣着复杂的图案,腰间佩戴着金制的装饰品。这些细节的描绘极其精准,绝不是后人能够凭空想象出来的。
这些服饰细节...这绝不是一般的画作。
颜料的使用也让我感到惊叹。那些颜色虽然经过岁月的洗礼有所黯淡,仍然保持着古代宫廷绘画特有的厚重感和华贵感。特别是金粉的使用,那种特殊的光泽只有真正的古代工艺才能达到。
我的呼吸越来越急促。
我需要找到更多的证据。
我开始寻找画面上的印章和题跋。在古代,特别是宫廷绘画,画师往往会在画面上留下自己的印章,有时还会有题跋说明画作的来历和创作背景。
在画面的右上角,我发现了几枚印章。
那些印章的文字看起来非常古老,有些甚至不是汉字。我虽然不能完全读懂所有的文字,但我能够认出这是元代常用的印章格式。
其中一枚印章上的文字让我特别注意。
那是用古蒙古文字写成的,虽然我的蒙古文水平有限,但我能够认出这是元代宫廷画师常用的印章样式。
我的手开始剧烈地颤抖。
如果这真的是元代宫廷的作品,那这幅画的价值就完全不可估量了。元代宫廷画作传世极少,每一幅都是国宝级别的文物。
而且从画中人物的服饰和神态来看,这很可能是某位重要人物的肖像。
画中人物的神态让我越看越觉得震撼。那种威严的气质,那种帝王的风范,那种俯视天下的神情,只有那些真正站在历史巅峰的人物才会有这样的气质。
特别是那双眼睛,深邃而有力,仿佛能够看透一切。
我的目光在画面上仔细搜索,终于在左下角发现了题跋。
那是用古汉语写成的,字迹古朴而庄重。虽然有些字已经模糊不清,但大部分内容还是能够辨认的。
我开始逐字辨认那些文字。
我的手指轻轻拂过那些古老的文字,一个字一个字地辨认。
“至元十六年春...”
我的心跳快要停止了。
至元十六年,那是公元1279年,距今已经745年了。
我继续往下读。
“奉世祖皇帝诏...”
世祖皇帝,那是忽必烈的庙号。
我的视线落在最后那行字上。
当读到最后八个字时,我的呼吸彻底停止了。
“追绘太祖皇帝御容。”
05
我的脑子里一片空白。
太祖皇帝。
在元代,这个称号只属于一个人——成吉思汗。
这幅画,是成吉思汗的御容真迹。
我的手剧烈地颤抖着,几乎拿不住画卷。冷汗从额头渗出来,顺着脸颊往下流。我感觉自己的心脏快要从胸腔里跳出来,耳边嗡嗡作响。
“林教授!林教授!”苏婉秋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您怎么了?是不是这画有什么大问题?”
我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成吉思汗的御容真迹。
这个发现的意义,足以让整个历史学界、艺术界为之震动。历史上从来没有确切的成吉思汗画像传世,所有的画像都是后人根据想象绘制的。而现在,一幅由元世祖忽必烈下诏追绘的太祖御容,就这样出现在我面前。
这不可能是假的。
绢本的质地,装裱的工艺,颜料的使用,印章的样式,题跋的内容,每一个细节都指向同一个结论——这是真的。
“林教授!”苏婉秋抓住了我的胳膊,声音里带着哭腔,“您倒是说句话啊!您别吓我!”
我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苏小姐。”我的声音沙哑得可怕,“这幅画...您能让我再仔细看看吗?”
“可以,可以。”她松开手,紧张地看着我,“但是您要告诉我,这画到底怎么了?”
我没有回答,而是继续仔细观察画面。
我需要确认,再确认。这个发现太重大了,容不得一丝差错。
画中人物的面容清晰可见。高颧骨,深眼窝,鹰钩鼻,薄嘴唇,整个面部轮廓都透着一种凌厉的气势。这种面部特征,与史书中对成吉思汗的描述高度吻合。
更重要的是那双眼睛。
那双眼睛里有一种摄人心魄的力量,仿佛能够看穿一切。那是征服者的眼神,是统治者的眼神,是一个建立了横跨欧亚大陆帝国的人才会有的眼神。
我的手指轻轻触碰着画面,感受着那些古老颜料的质感。
画面的保存状况极好。虽然经过了七百多年的时间,画面的颜色虽然有所褪色,整体结构依然完整,细节依然清晰可见。这说明这幅画在保存过程中得到了极好的保护。
我又仔细查看了题跋的其他内容。
除了那行关键的文字,题跋中还记载了一些其他信息。画师的名字已经模糊不清,但从笔迹来看,应该是元代宫廷画师中的高手。题跋中还提到,这幅画是根据太祖生前的描述和当时留下的一些记录绘制的。
这些细节都进一步证实了这幅画的真实性。
我慢慢抬起头,看向苏婉秋。
她正焦急地看着我,眼睛里满是不安和期待。她完全不知道,她手里握着的是什么。
“苏小姐。”我的声音还在颤抖,“这幅画...您知道它的价值吗?”
“很贵吗?”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希望,“能值多少钱?够我妈妈的手术费吗?”
我苦笑了一下。
手术费?这幅画的价值,恐怕用金钱已经无法衡量了。
“苏小姐,这幅画不能卖。”我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至少不能在街头这样卖。”
她的脸色一下子白了:“为什么?是不是不值钱?”
“恰恰相反。”我深吸一口气,“这幅画太值钱了,值钱到...它不应该属于任何个人。”
苏婉秋愣住了:“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看着她困惑的眼神,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我该怎么告诉她真相?
如果我直接说这是成吉思汗的御容真迹,她会相信吗?就算她相信了,她会怎么做?这幅画一旦暴露,会引来多少人的觊觎?会带来多少麻烦?
更重要的是,这幅画应该归谁所有?
按照法律,这应该是国家文物,需要上交国家。但是苏婉秋的母亲还在医院里等着手术费,如果把画上交,她能得到什么补偿?那点文物奖励金,恐怕连手术费的零头都不够。
我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林教授?”苏婉秋看我半天不说话,声音里带着哭腔,“您倒是说啊!我妈妈真的等不了了,医生说如果再拖下去,可能会有生命危险...”
我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
“苏小姐,您相信我吗?”我睁开眼睛,认真地看着她。
“我...我相信您。”她点点头,“您是北大的教授,您不会骗我的。”
“那好。”我做出了决定,“您先把这幅画收起来,跟我去一个地方。我保证,您母亲的手术费不会有问题。但是这幅画的事情,暂时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去哪里?”她警惕地问。
“北大。”我站起身,“我需要找几个可靠的专家再确认一下。如果我的判断没错,这幅画...会改变很多事情。”
06
一个小时后,我们出现在北大艺术学院的鉴定室里。
我打了几个电话,叫来了三位我最信任的同事——古代绘画研究专家张教授,文物鉴定专家王老师,还有蒙元史研究专家李教授。
当我把画卷展开在鉴定台上时,三个人的反应和我当时一模一样。
张教授盯着画面看了整整五分钟,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王老师用放大镜仔细查看了绢本的质地和颜料的成分,手一直在颤抖。李教授看到题跋的内容时,直接瘫坐在椅子上。
“这不可能...”张教授喃喃自语,“这绝对不可能...”
“绢本是真的,颜料是真的,装裱工艺是真的。”王老师放下放大镜,声音发颤,“这是元代宫廷画作,而且从保存状况来看,一直被妥善保管。”
“题跋的内容...”李教授指着那行字,“至元十六年,那是1279年,忽必烈刚刚统一全国的那一年。追绘太祖御容...这是成吉思汗的画像。”
三个人同时看向我。
“林墨轩,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张教授的声音很严肃,“如果这幅画是真的,它将是世界上唯一一幅根据真实记录绘制的成吉思汗画像。它的历史价值和艺术价值,无法估量。”
我点点头:“我知道。所以我才把你们叫来。”
“这幅画是从哪里来的?”王老师问。
我看了一眼站在角落里的苏婉秋。她一直安静地站在那里,看着我们这些人围着那幅画又是测量又是拍照,脸上满是困惑和不安。
“是这位苏小姐家里祖传的。”我说,“她的奶奶是民国时期的大家闺秀,这幅画一直被妥善保存在家中。”
“民国时期...”李教授若有所思,“那个时期确实有不少宫廷文物流散到民间。”
“现在的问题是。”张教授看着我,“这幅画该如何处理?”
房间里突然安静下来。
所有人都知道,这是一个非常敏感的问题。按照文物保护法,这种级别的文物应该上交国家。但是苏婉秋的情况又很特殊,她的母亲还在医院里等着手术费。
“我母亲...真的快不行了。”苏婉秋终于忍不住开口,声音里带着哭腔,“各位教授,我不懂什么文物不文物的,我只知道我妈妈需要钱做手术。这画如果真的值钱,能不能先借给我一些钱?我保证,等我妈妈好了,我会把画交给国家...”
她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
我看着她的样子,心里很不是滋味。
“苏小姐,您先别急。”王老师走过去,轻声安慰,“我们会想办法的。”
“能有什么办法?”张教授叹了口气,“按照规定,这种级别的文物必须上交。文物部门会给予一定的奖励,但那点钱...”
他没有说下去,但所有人都明白他的意思。文物奖励金最多几万块,对于需要十五万手术费的苏婉秋来说,杯水车薪。
“我有个想法。”李教授突然开口,“这幅画确实应该归国家所有,但是苏小姐的困难也是实实在在的。我们可以先帮她解决眼前的问题,然后再按照正规程序处理这幅画。”
“你的意思是?”我问。
“我们几个人先凑一笔钱,帮苏小姐解决手术费的问题。”李教授说,“然后我们向学校和文物部门报告这个发现,申请特殊情况处理。考虑到苏小姐的困境和她主动上交文物的态度,应该可以争取到更高的奖励金额。”
这个提议让所有人都眼前一亮。
“这个办法好。”张教授点头,“我们几个人先垫付手术费,等文物部门的奖励下来,再由苏小姐还给我们。这样既能解决她的燃眉之急,又能保证文物得到妥善保护。”
“我同意。”王老师也说,“而且我认识文物局的几位领导,可以帮忙协调,争取给予苏小姐更高的奖励。”
我看向苏婉秋:“苏小姐,您觉得这个方案怎么样?”
她愣了半天,突然跪了下来。
“各位教授,谢谢你们!”她哭着说,“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们...”
“快起来,快起来。”我们几个人赶紧把她扶起来,“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07
接下来的几天,事情进展得很顺利。
我们几个教授凑了十五万块钱,让苏婉秋的母亲顺利完成了手术。手术很成功,医生说再晚几天可能就来不及了。
与此同时,我们向学校和文物部门正式报告了这个发现。
消息一传出,整个文物界都震动了。
国家文物局的专家组第一时间赶到北京,对这幅画进行了全面的鉴定。经过七天七夜的反复论证,专家组最终确认:这确实是元代宫廷画师奉忽必烈之命追绘的成吉思汗御容真迹。
这个消息登上了所有媒体的头条。
“世界上唯一的成吉思汗真容画像现世”
“元代宫廷画作惊现北京”
“国宝级文物差点在街头流失”
各种标题铺天盖地。
更让人意外的是,这个发现引起了国际关注。蒙古国政府专门派代表来华,希望能够借展这幅画。俄罗斯、哈萨克斯坦等国的学者也纷纷表示,希望能够研究这幅画。
在这种情况下,文物部门对苏婉秋的奖励也格外优厚。
除了正常的文物上交奖励金五十万元,考虑到她的特殊情况和主动上交的态度,又给予了特别奖励三十万元。此外,北京市政府还给予了她“文物保护先进个人”的荣誉称号,并承诺帮助解决她母亲的后续治疗费用。
当苏婉秋拿到这笔钱时,她又哭了。
“林教授,如果不是遇到您...”她哽咽着说,“我可能永远都不会知道那幅画的价值。说不定哪天就被人低价骗走了,或者在街头被人偷走了...”
“这是您的福气,也是国家的幸运。”我说,“这幅画能够重见天日,您奶奶在天之灵也会感到欣慰的。”
“我奶奶生前一直说,这画是我们家的传家宝,要好好保护。”苏婉秋擦了擦眼泪,“现在它能够被保存在国家博物馆里,让更多的人看到,我想这才是它真正的归宿。”
08
三个月后,“元代宫廷绘画展”在故宫博物院开幕。
那幅成吉思汗御容真迹被放在展厅的最中心位置,四周围满了来自世界各地的参观者。
我站在人群中,静静地看着那幅画。
画中的成吉思汗依然威严肃穆,那双眼睛依然深邃有力。但是现在,它不再是被黄绸布层层包裹、藏在老木箱底部的秘密,而是被放在恒温恒湿的展柜里,被最先进的技术保护着,被全世界的人瞻仰着。
“林教授。”苏婉秋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我转过身,看到她和一位中年妇女一起走过来。那位妇女虽然脸色还有些苍白,精神状态已经好了很多。
“这是我妈妈。”苏婉秋介绍道,“妈妈,这就是我跟您说的林教授。”
“林教授,太感谢您了。”苏婉秋的母亲握住我的手,眼眶湿润,“如果不是您,我可能...”
“您不用谢我。”我说,“要谢就谢您的母亲,是她保护了这幅画这么多年。也要谢婉秋,是她在最困难的时候,还记得要把画拿出来,而不是随便处理掉。”
“我妈妈生前说过。”苏婉秋的母亲看着展柜里的画,“她说这画里的人,是个了不起的英雄。虽然她不懂历史,但她知道,这样的画不能丢,不能毁。”
我点点头。
是啊,这画里的人,确实是个了不起的英雄。他建立了人类历史上最大的陆地帝国,他的子孙统治了大半个世界。虽然他早已离开这个世界七百多年,但他的传奇依然在流传。
而现在,我们终于可以看到他的真容。
“林教授。”苏婉秋突然问,“您说,如果我当时在街上遇到的不是您,会怎么样?”
我沉默了一会儿。
“可能会有人低价把它骗走,也可能会有人偷走它。”我说,“更糟糕的情况是,它可能会被当作普通的旧画,以几百块钱的价格卖掉,然后在某个不起眼的角落里慢慢腐烂,直到彻底消失。”
苏婉秋打了个寒颤。
“所以说,这是缘分。”我笑了笑,“是您的缘分,也是这幅画的缘分,更是我们所有人的缘分。”
展厅里的人越来越多,所有人都想一睹这幅传奇画作的真容。
我看着那些人脸上惊叹的表情,心中涌起一种难以言说的感觉。
那天下午,如果我没有选择走琉璃厂那条路,如果我没有停下来看那个卖画的女子,如果我没有多问一句,如果苏婉秋没有拿出那个黄绸布包...
历史就会完全不同。
这幅尘封了几百年的国宝,可能就会永远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中。
但是现在,它重见天日了。
它将被永远保存下去,让一代又一代的人看到那个征服者的真容,让人们记住那段波澜壮阔的历史。
我转身离开展厅。
身后,人们还在那幅画前驻足,还在惊叹,还在讨论。
而我知道,这只是开始。
这幅画的出现,将引发更多的研究,将揭开更多的历史谜团,将让更多的人了解那个时代。
琉璃厂的那个午后,阳光依旧温暖。
但那一天,改变了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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