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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胜余||散文:我的南宁,我的世界 艾哲文 推荐

景点排名 2025年10月31日 11:21 2 admin
黄胜余||散文:我的南宁,我的世界 艾哲文 推荐

我的南宁,我的世界

黄胜余

一、南湖边的“慢宇宙”

我总觉得,南宁的“魂”,不在那些拔地而起、玻璃幕墙亮得晃眼的摩天大楼里,而是在那些水汽氤氲的湖边和江畔。南湖,就是这座城市的肺,也是它最从容的呼吸。

绕着南湖走一圈,差不多八公里,这是南宁人用脚步丈量生活的标尺。你在这儿能看到这座城市的全部“慢宇宙”。下午四五点钟,太阳的毒辣劲儿刚过去,湖边的风开始带上一点点湿润的凉意,人就渐渐多了起来。有穿着专业紧身衣、耳机里放着动感音乐、跑得汗水淋漓的年轻人;也有穿着宽松太极服,动作如行云流水般舒缓的老爷爷老奶奶;更有拖家带口,小孩在前面歪歪扭扭地骑着小自行车,大人在后面慢悠悠跟着,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天的家庭。

我印象最深的是位阿伯。我几乎每次傍晚去都能遇到他。他总是在湖边那棵巨大的、气根垂得像帘子一样的大榕树下,摆弄着一个巨大的“水写布”毛笔。工具再简单不过:一个小水桶,一支特制的、笔头有海绵的巨笔。他凝神静气,以地为纸,以水为墨,俯身在地上写大字。写的多是古诗词,有时是“大江东去”,有时是“清风徐来”。笔走龙蛇,水迹在干燥的地砖上呈现出深沉的灰色,字迹筋骨开张,极为漂亮。但奇妙的是,前面几个字写完,后面最早写的字迹就开始在晚风和地温的作用下,慢慢地、由边缘向中心地变淡、消失。他从不回头欣赏自己的“作品”,只是不疾不徐地,一个字一个字地写下去,仿佛与这个“写完即消失”的过程达成了某种默契。

我常站在旁边看一会儿。有一次忍不住问他:“阿伯,写得这么好,一会儿就没了,不可惜吗?”

他直起腰,擦了擦额角的细汗,笑眯眯地用一口标准的南宁普通话回答:“有什么可惜的?明天这个时候,这块地还是空的,我还能来写。写字的时候,心是静的,手脚是活动的,这就够了。你看这南湖的水,天天这么流,湖面不还是这个样子?过程比结果要紧。”

说完,他又俯下身,开始写一个新的字。我看着他,看着那不断显现又不断消失的字迹,看着波光粼粼的湖面,看着湖边高楼那些逐渐亮起的、实实在在的灯火,忽然就明白了南宁的一种内在节奏。这座城市当然在发展,在狂奔,但它内核里,总为这种“水写字”般的从容与淡泊,留着一大片空间。这是一种“活在过程里”的哲学,不执着于占有,只享受当下那一刻的专注与平静。这或许就是南宁的“慢宇宙”真谛:一切都在发生,一切也都在流逝,而美好,就蕴藏在这发生与流逝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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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中山路:宵夜与爱情的“烟火祭”

如果说南湖是南宁宁静的“肺”,那中山路就是南宁躁动而滚烫的“胃”。这里是城市的味觉中心,也是一场每晚准时上演、永不落幕的“烟火祭”。

白天的中山路是沉寂的,普通的,甚至有些破旧。可一旦夜幕降临,华灯初上,就像听到了某种神秘的号令,各家摊主便推着他们的“武器装备”——-装着轮子的灶台、冰柜、食材架——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短短十几分钟内,一条弥漫着油烟与香气的美食长龙便凭空出现,人声鼎沸,热火朝天。烤生蚝的蒜蓉味、炒田螺的紫苏辣椒味、酸嘢摊上百果交融的酸甜味、烤鱿鱼的焦香味……各种气味混合成一股强大的、具有物理攻击性的浪潮,瞬间将你包裹、吞噬。在这里,形象和矜持都是多余的,你必须调动所有的感官,投身于这场饕餮的狂欢。

我在中山路见证过许多爱情。有的始于一碗热气腾腾的老友粉,有的酝酿于分享一串烤猪眼时的尖叫与大笑。但最让我动容的,是一对看起来和周围环境有点“格格不入”的中年夫妻。

他们大概五十多岁,衣着朴素而整洁。不像年轻人那样手挽着手,他们中间总隔着半个人的距离。每次来,他们只做三件事:先在路口那家开了几十年的炖品店,点两盅天麻炖猪脑,坐下来安安静静地喝完;然后去固定的那家烤鱼摊,点一条最小的鱼,加豆芽和豆腐皮,丈夫会细心地把鱼背上那根大刺挑掉,把最好的鱼肉夹到妻子碗里;最后,他们会买一袋削好的马蹄,一边吃着清甜爽口的马蹄,一边慢慢地往回走。

有一次,我正好坐在他们邻桌吃烤鱼。听到他们为数不多的对话。妻子说:“今天楼下小卖部的阿婆问我们,怎么感情还这么好。”丈夫头也没抬,专心致志地挑着鱼刺,“嗯”了一声。妻子又说:“我说,我们年轻的时候,就是在中山路吃宵夜认识的。”这回丈夫抬起头,看了她一眼,脸上在蒸腾的油烟里似乎有了一丝很淡的笑意,他把挑好刺的鱼肉放进她碗里,说:“快吃,凉了腥。”

没有玫瑰,没有情话,甚至没有牵手。但那条烤鱼,那盅炖汤,那袋清甜的马蹄,以及这十几年雷打不动的“宵夜仪式”,就是他们的爱情。在中山路这片喧嚣、直白、充满生命力的烟火之地,他们的感情像炭火上的烤鱼,慢炖的汤,不需要猛火急攻,只用文火细细地煨着,便煨出了生活最本真、最扎实的滋味。这里的爱情,不追求形式的浪漫,它就在共享的食物里,在日复一日的陪伴中,在为你挑去一根鱼刺的习惯性动作里。

三、小酒馆里的“人生放映室”

当南湖的慢跑者归家,中山路的喧嚣渐渐散去,南宁的夜晚并没有沉寂了。它的情绪,流转到了那些散布在街头巷尾、大大小小的酒馆里。这里不像夜店那样追求纯粹的感官刺激,它更像一个“人生放映室”,上演着各种悲欢离合、人生片段的蒙太奇。

我常去的那家,在一条僻静小路的尽头,名字也起得随意,叫“半打酒馆”。老板是个留着络腮胡、扎着小辫子的中年男人,大家都叫他“阿力”。他以前是个摇滚乐手,后来“上了岸”,开了这间小酒馆。店里的一面墙上,贴满了来往客人的拍立得照片和写满字的便利贴,另一面墙则是整排的书架,塞满了旧书和黑胶唱片。音乐永远是主角,但音量控制得刚好,是那种能让你听着音乐,又不妨碍和朋友聊天的程度。

这里的客人五花八门。有刚下班、西装革履还没来得及换,就跑来喝一杯“解压酒”的白领;有聚在一起讨论某个哲学命题、争得面红耳赤的大学生;也有安安静静坐在角落,就着一杯威士忌看一晚上书的独身男女。

让我印象最深的,是一个失恋的姑娘。那是去年夏天的一个雨夜,她一个人走进来,浑身湿透,头发黏在额头上,很是狼狈。她点了杯叫“南宁之夜”的鸡尾酒(阿力的特调,据说味道很复杂),然后就坐在靠窗的位置,看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发呆。她不哭不闹,就是眼神空空的。

酒馆里当时人不多,阿力在吧台后面慢悠悠地擦着杯子。音响里正好放到陈奕迅的《十年》。当唱到“十年之后,我们是朋友,还可以问候,只是那种温柔,再也找不到拥抱的理由”时,那个姑娘的肩膀开始微微颤抖,然后她把头埋进臂弯里,无声地哭了。

没有人去打扰她。阿力只是默默地给她递过去一盒纸巾,然后把音乐的音量稍微调小了一点。周围的客人,该聊天的依然聊天,该看书的依然看书,但似乎都默契地为她留出了一小块可以安全悲伤的空间。过了很久,她抬起头,眼睛红肿,但情绪平静了很多。她向阿力要了纸和笔,在便利贴上写了好久,然后贴在了那面“故事墙”上。

她走后,我好奇地凑过去看(这不算不道德,因为那面墙本来就是公开的)。上面写着:“原来南宁这么大,没有你,世界一下就空了。但谢谢这杯酒,谢谢这场雨,谢谢这家店,让我觉得,就算空了,我也还能喘口气。再见。”

阿力走过来,看着那张纸条,叹了口气,又笑了笑,对我说:“你看,我这儿就是个情绪中转站。有人来卸货,有人来加油。挺好的。”

是啊,在这些小酒馆里,每个人都是自己人生的主角,也是别人故事的旁观者。它收容这座城市白天来不及消化和释放的情绪,用酒精、音乐和一种恰到好处的疏离感,为疲惫的灵魂提供一个暂时的庇护所。在这里,你可以脆弱,可以沉默,可以狂欢,可以思考。它是南宁夜色里,最有人情味和治愈力的“心灵按摩院”。

四、青秀山:城市阳台上的深呼吸

在南宁,如果你想暂时逃离车水马龙的包围,又不想走太远,青秀山就是那个最好的“城市阳台”。它不像别的名山大川那样险峻奇崛,而是以一种温润、开阔的姿态,稳稳地坐落在邕江之畔,像一位敦厚的长者,守护着这座城。

上山的方式有很多种。可以乘坐观光电瓶车盘山而上,省时省力;也可以沿着蜿蜒的步道徒步攀登,享受流汗的乐趣。但我最喜欢的是,在天气好的周末,带上一点干粮和水,从山脚慢慢走上去。一路上,树木葱茏,遮天蔽日,空气里满是植物清甜的芬芳,负氧离子高得让人忍不住想要多做几个深呼吸。走着走着,城市的喧嚣就被远远地甩在了身后,耳边只剩下鸟鸣和自己的脚步声。

山上最让我留恋的,是那片巨大的棕榈园。高耸入云的棕榈树,伸展着巨大的、形态各异的叶片,在蓝天白云的映衬下,充满了热带风情,仿佛一瞬间穿越到了东南亚。阳光透过叶片的缝隙,在地上洒下斑驳陆离的光影。风一吹,那些光斑就像碎金子一样跳动起来。

我常看到一家三口在这里度过周末。父母大概三十多岁,带着一个四五岁、对世界充满好奇的小男孩。他们不做别的,就是找一棵大树下的草坪,铺开一张野餐垫。妈妈会拿出准备好的水果、三明治,爸爸则带着儿子,去观察地上的蚂蚁搬家,去辨认各种不同形状的棕榈叶,或者干脆就躺在垫子上,看天上的云朵变幻出各种形状。

有一次,我听到小男孩指着天空喊:“爸爸,爸爸,那朵云像一只大恐龙!”爸爸笑着附和:“嗯,是像霸王龙。你看它的大脑袋。”过了一会儿,云被风吹散了,小男孩有点失落:“恐龙没有了。”妈妈这时温柔地接话:“没关系呀,你看,它现在变成一艘小船了。我们的小船要开往哪里去呢?”

就是这样简单、甚至有些“无聊”的对话和陪伴。没有赶场子一样的景点打卡,没有必须完成的“教育任务”,就是一家人,完全地、放松地待在一起,享受阳光、绿意和彼此的存在。这或许就是青秀山对于南宁人的意义。它不提供惊心动魄的风景,它提供的是一个巨大的、绿色的“客厅”,一个可以让生活节奏彻底慢下来的“城市阳台”。在这里,人们得以从日常的琐碎中抽离出来,透一口气,充充电,然后带着被自然洗涤过的、稍微轻盈一些的心情,重新投入山下的那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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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邕江:默默流淌的城市血脉

南宁因江而生,因江而兴。这条叫做“邕江”的河流,是南宁真正意义上的母亲河。它没有黄河的奔腾咆哮,也没有长江的宽阔浩瀚,它只是平静地、默默地穿城而过,如同一条沉稳流淌的城市血脉。

现在的邕江两岸,修起了漂亮的滨水公园和绵延数十公里的绿道。这里是市民散步、骑行、垂钓、跳广场舞的好去处。但我更喜欢去那些还保留着一些老南宁痕迹的江边段落,比如民生码头附近。

那里还能看到一些老旧的疍家渔船,虽然大部分已经不再以打渔为生,而是改成了经营河鲜的酒家,但那些斑驳的船身、竖起的桅杆,依然在诉说着这条江与这座城市相依相存的历史。傍晚时分,夕阳把江面染成一片暖金色,江水缓缓东流,对岸的高楼大厦开始亮起灯火,古今新旧,在这一刻被一条江和谐地统一在了一起。

在民生码头,我认识了一位老渔民,人们都叫他“水哥”。水哥快七十了,皮肤是长年累月江风江水刻下的古铜色,皱纹深得像刀刻一样。他有一条小木船,现在还时不时会下江撒几网,捕到的鱼不多,就卖给相熟的老主顾。更多的时候,他只是在江边坐着,抽着水烟筒,看着江面发呆。

我问他:“水哥,您在江上漂了一辈子,觉得这邕江最大的变化是什么?”

他眯着眼,吐出一口浓浓的烟雾,指着对岸那些霓虹闪烁的高楼说:“以前啊,对岸都是菜地和水塘,现在嘛,全是亮晶晶的大楼咯。江还是这条江,水也还是这么流,就是两岸的东西,全变样喽。”他顿了顿,用脚踢了踢江堤坚实的石头护岸,“还有这岸,以前都是泥巴的,现在修得多漂亮。好啊,漂亮好,就是……感觉和江没那么亲了。我们以前,那是直接能从水里摸上来的。”

他的话很朴实,却道出了一种深沉的变迁。邕江见证了南宁从一个小城到区域性国际都市的巨变。它曾经是运输的生命线,是市民嬉戏的乐园,是人们赖以生存的依靠。如今,它的运输功能大部分被更高效的陆路交通取代,它的娱乐方式也变得更多元、更“现代化”。但它依然是南宁的灵魂所在。它用不变的流淌,安抚着这座日益喧嚣的城市;它用开阔的江面,给了城市呼吸的空间。它就像一位沉默的母亲,看着自己的孩子(这座城市)一天天长大、变化,她或许不再事事参与,但她的目光从未离开,她的滋养也从未停止。每一个在江边漫步、沉思的南宁人,都能从这流淌的水中,感受到一种来自城市根源的、沉稳的力量。

六、我的南宁,我的世界

在南宁生活久了,你会发现自己也慢慢变成了它节奏的一部分。你会不自觉地在下班后想去南湖边走走,会在周末想念青秀山的清新空气,会在心情好或不好的夜晚,钻进熟悉的小酒馆喝上一杯,会在嘴馋的时候,毫不犹豫地奔赴中山路那喧嚣的怀抱。

这座城市,有一种奇特的“包裹感”。它不像北上广深那样,用速度和压力把你裹挟着往前冲,让你时常感到渺小和窒息。它更像一件洗过很多次、微微泛白但无比舒适的纯棉T恤,它接纳你的所有状态——你的奋斗、你的懒散、你的喜悦、你的悲伤。它用绿树和湖水为你减压,用美食和烟火气给你慰藉,用缓慢流淌的江水告诉你,生活不必总是那么着急。

我的南宁世界,是由这些碎片拼贴而成的:是南湖边那即将消失的水写字,是中山路烤鱼摊上为你挑去的那根刺,是小酒馆雨夜里一张写满心事的便利贴,是青秀山上那朵从恐龙变成小船的云,是老渔民口中那条“没那么亲了”却依旧日夜奔流的邕江。

它不够完美,它有所有城市都有的拥堵和烦恼。但它真实、温暖、包容,充满生活本身那种粗糙而动人的质感。在这里,世界很大,大到可以容纳无数种梦想和活法;世界也很小,小到不过是一盅炖汤、一杯酒、一次江边的漫步。这就是南宁,它不试图成为世界的中心,它只是安心地、笃定地,为生活在这里的人们,构筑了一个属于他们自己的、可以安放身体和灵魂的“小世界”。而我很庆幸,我的世界,就在这里。

(2025.10.26.)

黄胜余||散文:我的南宁,我的世界 艾哲文 推荐

(以上图片系哲文据网络资料制作)

2025年10月28日发

编辑:乐在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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