蜗牛漫步6｜我身在历史何处

排行榜 2025年08月21日 10:00 1 cc

今天的太阳真好，看着满窗的阳光，内心一团躁动，仿佛儿时玩伴趴在窗户上催我——下楼，快下楼！

于是放下碗筷，循光而去。

路过陇海大桥时，被北边一大片开阔的草坪吸引，旋即放弃大路，脱掉鞋袜拎在手上，赤脚走上贾鲁河东岸。

温热的枯草踩在脚底，有一种久别重逢的快乐，坚硬的泥土踩在脚底，有一种脚踏实地的安然。

在空中楼阁里住久了，身体变的虚弱，踏上裸露的土地，踩着那些土块、杂草、枯枝、碎石，仿佛有一股真实的、生机勃勃的力量顺着脚底注入身躯。

不知何时开始，我们的脚需要越来越多的鞋子：田径鞋、跑步鞋、篮球鞋、网球鞋、登山鞋……

但是，我们曾经只需要一双帆布鞋就足够了！我们甚至光着脚就在土地上踢起了足球。

是鞋子进步了，还是我们的脚退化了？

下一个退化的器官，是大脑吗？

恢复生机的贾鲁河一路向北，再转向东，又折向南，与沙颍河相遇，一路汇入淮河，接入长江，通向大海……

其上，会有船。

会有船长，会有水手，会有做饭的女人和跑来跑去在船上长大的孩子。

郑州，在漫长的历史长河中，将再一次成为通航的城市。

此刻，贾鲁河还在紧张而有序的准备着，天上仿佛挂着蒙克画的《太阳》，无声，夺目。

它照耀着一切，包括温草地上散落着的白色的蜗牛的壳。

我坐在石头上，思索着蜗牛的神奇。河水里有它，泥土里有它，树上有它，墙上有它。

这一片河岸，经历过村庄、战争、拆迁、绿化，人们来了又走，房屋消失又出现。

但是，蜗牛一直在这里。

蜗牛不仅在这里，它在全世界。全世界的泥土里，都有蜗牛。

慢腾腾的蜗牛，默默无声的完成了全球的分布！它是怎么做到的？

我拎着鞋子，赤脚走上河堤，走过白云观，走上颍河路，走到人群中。

直到有人开始回头看我，才坐在马路边穿上了鞋。

这时我的两只脚，前所未有的轻快，身体的疲倦也一扫而空。

更加放松的是，我已经不再介意别人怎么看了。鼓励的，批评的，提醒的，都感谢。

我们只是天地间的一个生灵而已，天地如此广阔，也不过渺如微尘，哪有一条必须走的路呢？随波逐流也好，逆水行舟也好，锦衣玉食也好，浊酒一杯也好，登高望远也好，俯观蚂蚁也好。

你看蚂蚁在洞穴里进进出出，你可曾想过，地下是怎样一个世界呢？

傍晚，重温了南斯拉夫电影《地下》，又翻看导演埃米尔·库斯图里卡写的书《我身在历史何处》。

他说，也许有人认为房子就是简简单单的泥水工程而已，其实不然。

人生最大的剧场就是房子：起初是洞穴，现在是高楼广厦。人类的历史，家庭的悲剧，都是由此而生。

那些无家可归的人，他们也有自己的房子，只不过藏在他们的脑袋里。

南斯拉夫已经不存在了，我再也回不到萨拉热窝了，我身在历史何处呢？

睡前我又想起蜗牛，想象着蜗牛的世界，想起蜗牛的房子。

蜗牛的壳并不是一个简简单单的壳，那是他自由、独立思考的空间。

他们似乎比人类演化的还要彻底，除了交配，他们独自生育，昼伏夜出，漂洋过海……

我又想起在山上山下不停盖房子的爷爷，生前一直挂念着要在郑州给我买房子的父亲，舍弃了老家的房子在郑州安家的我，那么多在郑州不停搬家的我的同龄人们。

我们的一生，都围绕房子展开。

黑夜又一次降临了人间。

月亮和北风在窗户上喃喃细语，所有的生灵都在自己的房子里，或者在自己想象的房子里，或辗转反侧，或安然入睡。

静谧湖畔，古风亭台，云雾缭绕，宛如仙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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