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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山,净山 | 语闻·城色

景点排名 2025年10月15日 13:06 1 cc

前段时间,囿于一件事不能自拔,胸口像堵着一块浸水的棉絮,连呼吸都带着沉滞的重,身体迅速地消瘦下去,镜子里的人眼神空茫,连指尖都透着无力。

在某个夜不能寐的日子里,我在手机里漫无目的地游荡,突然被一则短视频吸引:青山叠着青山,白云连着白云,风轻柔地抚摸着荒草,似乎要把草木的清苦都带走。那一刻,心里紧绷的地方忽然松了些,一个念头冒出来:进山去。

我翻找本地的户外公众号,一篇帖子里列了十多条进山路线,估量自己的体能储备后,我选中了一条路线。仿佛完成一件大事一般,如释重负,不觉间,竟沉睡了过去。

翌日,我添加了召集人的微信,被拉进一个群。约定进山的那天,起了个大早,背着简单的背包赶到集合点。晨光里,一位三十多岁的小伙子举着一面“来福净山小队”的旗子,皮肤是常年晒出来的深褐色,笑起来露出一口白牙,胳膊上的肌肉线条紧实,恰好有人喊着“木头东”,他应了一声,正是召集人。人员到齐后,他耐心地向我们几个新人讲解注意事项:“路上有标记红丝带的地方是岔路,跟着丝带走就不会错;溪水看着清,但是不能直接喝;要是走不动,别硬撑,跟我说,我们有收尾的人……”

说着,他从背包里掏出一沓布口袋,分给其他人。那些人熟稔地把布袋系在背包外侧的挂扣上。我有些不解,他拍了拍我的肩膀:“这是捡垃圾的袋子,你第一次参加,先不用带,专心走路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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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发后,队伍沿着山间小径往上走,起初我还沉浸在山色里:路边的野菊开着细碎的黄,松针落在地上像铺了层软毯,风穿过树林时,叶子沙沙响,像恋人在低声呢喃。继续向前,环卫工人到不了的地方,垃圾逐渐出现,树根下塞着食品包装袋,石头旁扔着饮料瓶,甚至有的挂在树枝上,随风摆动,格外刺眼。正当我皱起眉头时,前面的人已经行动起来:有人弯腰捡起散落在草丛里的瓶子,有人掏出石缝里的塑料袋,我前面一位女生蹲下身,动作娴熟地把垃圾一一捡进布袋。“山里风大,塑料袋吹到树上,挂着煞了风景,小动物误食后也很危险。”她抬头冲我笑,“以前我也不解,但跟着木头东走了几次后,现在看见垃圾就手痒。”

刚出发时,心里还在嘀咕:进山是为了放松,捡垃圾如何欣赏美景?此刻却莫名生出一股劲,追上前面的木头东:“给我个袋子吧,我也能捡。”他愣了一下,从背包里翻出个新布袋递给我,眼里带着惊喜:“小心点,别被绊倒,你只捡点路边的塑料瓶就行。”走了不到两公里,胳膊就被树枝划了数道浅浅的印子,可看着袋子慢慢鼓起来,心里竟生出一种说不出的踏实,似乎寻得了“苔花如米小,也学牡丹开”的微小价值。

休息时,几位年轻的登山者离我们不远,看到鼓鼓囊囊的袋子,问我们:袋子里装的啥。得到答案后,其中一个小伙子举着手里的方便袋说,“我看过你们捡垃圾的视频,从那以后,我进山就会随身带着袋子,把自己产生的垃圾带下山。”木头东接过话:“是的,你可能不会养成进山捡垃圾的习惯,但只要见过我们捡垃圾,就不会再在山里扔垃圾。”

回家的地铁上,我反复琢磨着木头东的话,忽然想起少时看过的一篇文章:一位禅师指着寺庙后面那块杂草丛生的荒地,问众弟子如何才能彻底清除杂草。弟子们纷纷作答,有人说用铲子铲,有人说用火烧,有人说用石灰杀,还有人说要把草根都挖出来。禅师听了,只是摇头。到了第二年春天,禅师带着弟子们再去荒地,大家却愣住了——原本的荒地种满了麦子,碧绿的麦苗在风里翻滚,哪里还有半根杂草的影子?弟子们这才顿悟:原来“除草莫如种庄稼”,消除荒芜的最好方式,是用生机填满。

或许,对待糟糕的心情,大抵也这般:不必与烦恼较劲,而是用更丰盈的美好去覆盖——就像用麦浪驱杂草,用净山赶沉郁。

进山,净山 | 语闻·城色

那天之后,只要是不忙的周末,总会跟着他们进山。我都会带着布袋,看到垃圾就弯腰捡起,渐渐地,捡垃圾成了一种习惯。堵在心里的事,随着一次次进山、一次次净山,竟不知不觉地淡了。当往山上攀登,听着风声、水声、鸟叫声,脑子里想的不再是那些烦心事,只剩下眼前的山水和手里的布袋。当立于山巅,举目远眺,天高地阔,远山含黛,胸中浑浊之气一荡而空,我心如脱笼之鹄,在天地间尽情飞舞,洒脱无拘,何等快哉,那些曾经让我辗转难眠的烦恼,已经像垃圾一样被装进了布袋,扔进了垃圾桶。

进山,净山 | 语闻·城色

进山,是为了逃离城市的喧嚣,寻找内心的平静;而净山,是为了让山野的美能一直延续下去,让更多的人能寻找到内心的平静。当我们带着干净的布袋走进山,带着装满垃圾的布袋走出山,留下的是清澈的山水,还有心里那份对自然的温柔与敬畏,而这份温柔与敬畏,最终会慢慢发酵,充盈内心,给予我们力量。

作者:孙凤国 编辑:徐征 校对:李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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